2018年6月8日 星期五

關於教育


關於教育,實在滿怕來了一年,虛無的回去。但似乎已成定局。

身為老師,能介入的很少,想往原生家庭踢皮球。孩子有我沒我?沒差,他們還是他們。

什麼叫作「成為他自己」?在規範內,刻板的教育內容,老師好累空不出手一一處理(整潔、收發作業通知單、午餐、考試作業訂正、秩序、情緒、人際關係與衝突、課堂現場針鋒相對、違紀......)每個學生的狀況,到底如何撒手,讓他們探索自己呢?

進度就在那,考試就在那,行政在那,教育局在那,喔我們還有緊密交織的島內人際在那。一層層的牽制。

對面帥帥熊居米老師對一個寫「thanks for teaching. Though I was good. Bye.」的學生苦笑嘆息:井底之蛙。講起他自己拿了師範保送,本以為穩定,到了臺灣見識人外有人,美麗新世界,才後悔,回到這保守、格格不入的小島。

「多半是在臺灣不知道自己要幹嘛的,就回來,當個政府的約聘之類的。」

教育讓我更困惑了。怎樣的教育算好教育?根本評價不出來。我們有本事教二十年後,學生們遇到問題的解方嗎,預知得到二十年後社會需要的能力嗎?

小孩不乖,去死;但太乖,也覺得你會死。通往兒孫自有兒孫福的放生結論?跟他們爸媽一樣。

體制外就是解方嗎?不啊,畢竟還是刷掉了百分之八十,雖然不想承認、但終究必須承認的菁英教育。對優生主義者我而言,似乎可以理解也必須支持。

只是那時我就是不甘把自認為「最棒的那套」,只給本來就夠有資源的小孩啊。我就是那個行走的資源啊。

可這一年又完成了什麼、改變了什麼嗎?就是再把這二十個小孩接力送上去。沒有我,他們也會長大。

抱著輝煌的理想降落,發現懷中在季風的島嶼上鏽蝕。我沒有更好的方法。我甚至沒有雯師那永動機一樣,不知從哪裡生發能源,但必定自我耗損的耐性,罵完男生(又)扯壞籃框、還要花心思疏通女生的關係霸凌。

只能照學校規定,執行被家長罵個半死的紀律單。以前的我想必亦嗤之以鼻吧:一定是老師自己想偷懶,才只想要警告警告處罰處罰。

現在,不不不,您厲害您來,反正代理老師一年任務職,來面試來擔任,挺身而出,為下一代貢獻心力,還有離島加給喔。想必最愛指點江山,鍵盤春秋的諸位教育愛因斯坦,一定能比灰質萎縮如我、胸無點墨如我、腹笥羞澀如我,還能想出更加十全十美、八面玲瓏的完美手段。一定能更加白璧無瑕,團結一致的班級經營。怎樣都比鄙人厲害比人獒的。

來吧,have a try,let's wait and see!

但我管什麼下一代不下一代的事?你們愛快樂學習快樂學習去(駐:就是家長放生的同義詞),愛臺澎獨立臺澎獨立去,愛貧富差距貧富差距去,愛路殺石虎路殺石虎去。我就只有這一生。彼此相安無事,了此殘生。不是「接著是你們的事」而是,從來都沒有我的事。

會太灰暗嗎?不會啊,就是認清了不願替這世界背負這麼浩瀚的責任而已。

這一生應該,好好辨識能力範圍,然後好好活著,為了自己——少數值得的事情。

每天在辦公室都有小中風的感覺,然而晚上仍參加了南萌聊天聚會,南竿夜生活是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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