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8月14日 星期三

遠方




洗澡前,又翻了駱以軍的《遠方》

在他眾多長篇小說裡,我很喜歡這本。雖然評論者多半不覺得它特別出挑,但當成長篇紀實,我一直讀得津津有味。

故事很簡單:他的父親跟團回大陸,卻不慎中風病倒。他從台灣趕過去,和父親當年逃難前留在大陸、他同父異母的鄉下人哥哥們,想盡辦法要把失去意識的父親,從中國鄉村卡夫卡式的醫院裡營救回台灣。

他的企圖是展演給我們看,父親魂牽夢縈的故土,在他生死交關時,仍把他當作籌碼,上演鬥爭的名利場。

從他這個做兒子的,「遷徙者的後裔」眼中看來,那個曾經懸浮在培養皿的祖國,在半世紀後揭封,才發現已經自體繁殖成畸形的噩夢,黏糊糊的癌腫。

他一路遇到的詢問並不意外。他的語焉不詳才耐人尋味(雖然無可厚非)

你們台灣。沉吟了一下。你們有一小撮人,整天在喊什麼獨立啊什麼的,你們一般老百姓的看法怎麼樣? 
(開始了……) 
我的胃被那冷掉的茶釅得縮痛不已。蝙蝠的故事又要令人煩厭地上演了。……

我突然覺得,哇塞這個場景何其熟悉。

你們馬祖,你們有一些人,整天在喊什麼統一啊、掛五星旗啊、首長跑到北京啊什麼的,你們的看法怎麼樣?

蝙蝠處境。對中國而言,我們無庸置疑,隸屬台灣特別行政區(台澎金馬);對台灣而言,我們又是從地理到血液都容共通敵的背骨仔。

2003年的書,已經快二十年了,他們有名字叫外省第二代,幾乎成為歷史名詞。

我輩又是誰呢?權且沿用我討人厭的舅舅所言,喚作海峽人吧。海峽人還要用多久來證明自己的忠貞,有資格身為共同體的一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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