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6月20日 星期三

[去吧] 下亦站天后

回到台灣以後挑戰才開始。這顆被擺進
來的引擎飄洋過海之後,還能不能繼續
發電,讓別人也能發光,變成最關鍵的
問題。我最感動的,倒不是來自慷慨激
昂的眾高階,也不是摩肩接踵的大場面,
而是我的推薦人趴在床上,看他手機裡
一張張照片,如數家珍:她長大了,她
以前不是這樣的;他也是,他以前比較
關心自己,這次過來可以看到他完全不
一樣了;他我不用煩惱,他們合作得非
常好;她也長大了,只是還要再磨一下;
她其實很優,只是拜託她一定要快點長
大,她表揚那一天我應該會哭吧…這些。
啊一不小心就出賣真男人的鐵漢柔情了。

那時候真的好想哭喔,看著身邊的小朋
友一隻一隻長大,待他也獨當一面,便
可自由放飛了。這不是爸媽的心情嗎。
很多人從他身邊離開。很多人再來、很
多人再回來。像人生被加速,看見快轉
的聚散,一次次懊惱、一次次被重擊
(「他不願意相信我嗎?我是不是害了
他?」),再一次次站起來。不只是
「我想變成更好的人」,而是從保證、
到見證著,被他帶領的我們「也變成更
好的人」。他說的,「在這裡我從男孩
成為男人」,真的不是亂講。

碰到他那天,我其實只是一次例行蹺課,
想到誠品進行慣常的新書考察,結果被
攔截下來,站在路邊就聊了四十分鐘。
我只是單純熱愛與陌生人聊天,因為不
認識所以不拖泥帶水,可一拍兩散,尤
其又覺得有求於我,更能肆無忌憚。本
來堅決不留手機的,到了香港才發覺,
是我趕回去上討論課前,最後一刻還是
心軟留了手機(想說拒接和不回就好),
才帶我一路跟著這群人來到這裡。一個
倉促的決定真的可能這樣扭轉了從今以
後的人生。

對我而言,我喜歡我的學生生活,但不
喜歡我的文青性格。文青經驗收益良多,
但文青性格讓我多半時候是個內縮份子,
舒適圈狹窄,想的永遠比做的多。這樣
很爽,但對曾經擁有自我期待的自己也
很痛苦。我想要改善世界,但不夠積極、
難以行動、缺乏影響力,每天的自我合
理化都像慢性自殺。很多沒有完成的自
己死了,更多有缺陷的活了下來。是他
人的好意成全了我的任性,是父親的勞
動撐持我的慷慨。只有自己在夜深人靜
的時候會不住輾轉:我有很多理想但我
不想和世界接觸也不知道要幹嘛。我想
變得更好,也更有影響力,像我的推薦
人說的,當別人在我面前、也都能夠都
覺得自己很好。

最後我想一提我的夢想。我喜歡我的學
生生活,想一輩子睡到自然醒,起來去
找講座聽,去買書看書寫書自己出書。
想在台北買一間時尚小豪宅套房,當成
征服世界的秘密基地。開不計盈虧的二
手書店,不計盈虧的讀書專屬咖啡廳
(因為個人苦於找不到地方讀書,又嬌
生慣養吵不得,希望有個地方讓學生能
夠好好讀書,提供食膳,且限定一人座。
討論區和用電腦吵人區會被吸音隔離)
因為學生時代常找不到好房子而搬遷,
所以想出租美好學生套房,當包租公。
每個月捐固定比例的收入給認同的利益
團體、社運組織。當然,也想讓自己成
熟(領到8000港幣的支票覺得自己好像
大人)、也帶著願意對我賦予期待的人,
亦起長大、亦起走到下亦站,成為天后。


2012年6月12日 星期二

[去吧] 邊敷臉邊罵人


出國前一敷。最近在想如果用一本書的

篇幅該怎麼處理一座島,然後恰巧碰到
V城之旅前看董啟章的《地圖集》,才
知道為什麼會那麼討厭王文娟的《微憂》,
明瞭「假的朱天心們、沉迷於看一些角
落、進行文青式的耽溺」這種批評完全
其來有自;傳凱在理論討論課裡曾經說
過,經典的文學通常是否定現實的。而
耽溺式文青似乎傾向肯定現實(「小確
幸」),或是無涉現實--所有不幸只
發生在他們的心靈裡,形成一種內向的
譫妄。在《微憂》裡,台北像一座沒有
歷史的城市,一切現象都只發生於現在,
而且只為了被她走過、觀看、然後採擷
入書,所以她可以只對著溫州街的老房
子唉聲嘆氣,歷史背景只是by the way;
對牆頭小花噓寒問暖,除此以外的世界
都不存在。


[去吧] 物件筆記

1.
【物件筆記】難得第一間就看到好房,
格局方正,坪數夠大(久違ㄉ雙人床),
交通方便,裝潢正常(沒有讓人痛恨的
惡俗壁紙~),隔音我都敲過了是水泥
無誤!主要難關有三點:一窗戶開太小
而且面朝隔壁棟,真的只是挖來晾衣服
的,但後來想想好像也沒那麼不好,房
東說得滿對的,平常能開窗戶的時機也
沒有想像得多,尤其白天不常待在房間
的人(但我是覺得房間好壞會影響人想
停留在房間的長度)。二是洗衣機放在
浴室,而且浴室很小,不會洗得龜縮一
隅,心驚膽戰嗎?雖然應該很多人這樣
和平共處很久,但我還沒試過,還是要
大驚小怪自己身家性命一下。三我租約
到七月底,房東直接打槍:「那不可能。」
很直爽,我喜歡。另,樓下是小火鍋店
耶,會導致我每天要尖叫打蟑螂嗎?

 Ⅰ
 我發現房東都很愛如數家珍的介紹他的
 眾房客,邊間是一個空姐吧,「喔,很
 漂亮喔」還強調了兩次。講到他男朋友,
 「也是你們T大獸醫的……碩士一年級
 啦」是獸醫?碩一?還是獸醫碩一?補
 述是從我茫然的臉上讀出我會錯意了嗎?

 Ⅱ
 還有一點是房間位在過道上,雖然門上
 甚至有阻音膠條,但還是擔心必須吸收
 邊間人士腳步聲的外部成本。可是我覺
 得這些都是枝微末節,主要還是要請教
 把拔能否讓我早租。

2.
【物件筆記】離學校只有一個大路口的
距離,是陳舊的公寓、全新的傢俱,我
和房仲叔叔走樓梯還要讓道給床頭搬運。
四樓是雅房四間,採光都很充足,甚至
還西曬,但我沒差,熱愛大採光反正可
用冷氣抵擋(被逐出反核陣營?),兩
間共用一浴廁,價位可說非常可人,但
很麻煩啊沒辦法澡後盡情裸露漫遊。五
樓頂加兩間套房,有陽台的被租走了……
剩下的那間,條件也優,又有雙人床、
平面電視、光照,甚至浴室也能開窗。
問題就是六戶共用的洗衣機就在那間旁
邊,噪音的外部成本變成是物理距離最
接近者首當其衝。密集如台北租屋最受
不了三者:鄰室友人flip-flop 拖鞋聲、
鏗鏘開鎖聲和洗衣機轟轟運轉聲啊!否
則除了地板磁磚過於老式(說不定還會
返潮)之外,價位離預算很綽綽有餘。
房東看來是不缺錢:從板橋累呼呼歐都
邁過來的房仲叔叔(苦笑說租屋業務是
莎避暑)還帶我去看118 巷的另一間。
我發現我去年來過了,沒有日照,壁紙
還發霉,價格卻相同。房東不怎麼在意
這一切吧,過著他財務自由的包租人生
去了。

3.
【物件筆記】期待看這間房很久了,兩
面採光雙人床。 BBS上的吉屋出租:因
為工作的緣故,要提早解約,上網幫房
東招租,房東人很好。電話中我覺得這
個房客是個年輕的笨姐姐,但我也不遑
多讓,邊敷臉以致臉頰僵硬,大舌頭與
她對答。結果她與(疑似)男友同居,
他說他們真的很喜歡這裡,是當初他們
找房的第一間,立馬向房東撒嬌殺價,
房東還問:「你是真的很喜歡嗎?」但
工作突然要被調到新竹,所以又要在新
竹找一次,「對啊,好煩噢!」6/1 才
剛搬進來,還打掃了一遍,被房東稱讚
是乖寶寶;不小心把牆壁刮出一個大傷
口,隔天房東也默默補平。我們好像很
對痛,也可能只是大家都習慣待人親切,
一見如故。男生老實說:在這裡週末我
們都直接賴床到中午;我抱怨現居處:
我為什麼要聽別人洗澡的聲音啊?一點
也沒在委婉和避諱。格局雖然不方正,
甚至還有落柱通過床底,隔出小小的書
桌區,而且據說房東的電視是傳統CRT,
這符合我單身都會男子的風格嗎?最重
要的是,沒有提供洗衣機!我只能說看
房子就像挑情人,你永遠預算有限、條
件不足,所以總是有一好沒兩好。難道
從今就要風雨無阻,抱著髒物成山,走
上半公里浣我的紗嗎?雖然他們服務到
家,走出巷子,冒著太陽替我遙指(自
助洗衣)杏花村,我也認真考慮以屋會
友、把此處列入清單。但有了躊躇就麻
煩了,租屋這事和嫁ㄤ一樣,是很講衝
動的。

4.
【物件筆記】順利的話,這會是今年度
最後一篇物件筆記了。對照去年花了半
個夏天跑遍大安區,今年可說是家父獻
計的集中火力攻勢發揮效果。和 第2篇
筆記其實是同一間房,我只是想再確認
擺在那間房外七戶共用的洗衣機會不會
造成干擾(結果是還好)。本來都要確
定了,打電話給人在中和、遙控一個體
院黝黑弟幫我帶路的房仲阿姨。

我覺得峰迴路轉都是命運,昨天深夜絕
望瀏覽 591,看到接近的地點有價位稍
高於上次的空房,回到台北先問清楚,
確定是同一戶,也擺明我的顧慮,直接
要求她讓我開洗衣機,她也爽快答應。
一直很覬覦頂加唯二套房之中有大陽台
的那間,但你愛的人總不愛你,我們永
遠緣慳一面。想說大概嫁ㄤ也是爭個妥
協吧,牙一咬就過去惹,沒想到阿姨就
打過來,問我如果是陽台套房、預算是
如何?說我之前聯絡的先生誤會了屋主
的意思等等。關於價格當然是要緊咬不
放,我問是怎麼了?那個人不租了?她
意思好像是還沒簽約,他們也是要挑房
客的,覺得我說話也清楚(意味成謎,
我把它理解成我很爽快),學生身分也
單純(唔);只是如果用原價,那只能
包水包瓦斯、網路第四台就使用者付費。
是可忍孰不可忍,我把體育弟晾在旁邊,
說我最多加五百,包網路第四台。她倒
也俐落:好!然後趕在出國前、明天簽
約。

至此,我漸漸能明白要用哪一套腔口和
這些生意人打交道。上高鐵前看到商周
日本傳奇歐巴桑‧金氏紀錄保險業務的
訣竅,要敢講敢要求,不要唯唯諾諾折
了威風,讓他們一眼就看穿你是新人
(當然我也不是囉,經驗是最大的自信
來源)或者你先認了有所求於對方。所
有關鍵都僅僅指向預算,要千方百計守
住底線,怎樣也不能露了白;死纏爛打、
逢場作戲都無所謂,你要和顏悅色、笑
口常開無妨,惟有此處顯現你的正色和
為難:「我是真的很喜歡這裡,只是……」
這是中壢南霸天‧家父的身教。事成之
後我跟把拔說這個好消息;配合對方
(無論真假)陰錯陽差的低價,遠低於
預算租到有陽台又有更衣隔間的全新家
具/裝潢套房,和學校只有一個路口的
距離。我說:「家學淵源有差,果然有
點慧根吧?」當下開心得想要強姦全世
界了(本來想用「告白」但很弱,「出
櫃」也不強,只好用歡騰激烈的強姦以
表達心境)

事後我轉念一想,我不過還是依賴一路
的僥倖、一點小聰明和一些小幸運才走
到今天這裡。無論多麼開心,都其實沒
什麼好驕傲的。


2012年6月8日 星期五

[去吧] 離島文學之:楔子


就突然有種望鄉的心情了,但我其實和

馬祖列島沒有太多相處的經驗,只是忽
然很想念坐在南竿島鐵板村某一戶人家
的天台,被島上黑夜涼涼的風吹得一身
舒坦的感覺。


島上多風無雨,破屋比活人多,沙灘比
民宿多,海岸和路倒是差不多長,花一
天半天總是走得完。在各離島之間移動
只能靠小遊艇,我總是會吐,或者在憋
吐。馬祖的語言和你我迥異,是長樂口
音的福州話,聽起來像客家話但完全不
一樣。我外公祖籍是福建省長樂市,在
島上的職業是漁夫,住的島不是大島南
竿北竿東引,而是小小莒光鄉的二分之
一西莒島。祖先從什麼時候開始、為什
麼會選擇這樣荒僻的小島定居落戶,不
得而知。民國60年代,外公外婆帶著包
括我媽媽一家大小遷居台灣。他們並不
知道自己像寄居蟹,只是換了一座更大
的島嶼來容身。


所以課本上遙遠的、神秘的金馬前線,
對我而言,至少有二分之一是我曾涉足
的(儘管仍陌生)家鄉。直到很後來的
如今,有了一點知識的啟蒙,了解自己
的血緣和母語,不只是與眾不同的獵奇,
更像一份文化差異的禮物。以前認為
「回去」途中的顛簸和反胃是件苦差事,
如今卻都被記憶浪漫化;更因為現在個
人的人生處境:繭居城市多年、開始要
沉迷賺錢、和媽媽幾乎切斷聯繫,讓我
很想一個人回去拆開這顆我其實沒有聽
清楚裡頭浪潮的貝殼,看看是不是有屬
於我的珍珠。


跟W一提,覺得或許可以獨樂樂不如眾
樂樂,邀請大家一起來上溯我的家鄉、
初探你的異鄉,反正就是要離開台北熱
島和台灣鬼島,飛往家島,跟著亦亦一
起書寫他的大江大海。相對於主流人士
的出國離境,我們踏向國度的模糊邊境,
既是這裡(中華民國)也是那裡(中華
人民共和國)、不是這裡也不是那裡的
海峽離島,當作我們這些自卑又自豪的
邊緣人的邊緣畢業旅行。


 


2012年6月7日 星期四

人渣的權利

2012-06-07
人渣的權利
 /張娟芬
@台大社會系館


*從初居德國、對德國法律的初體驗講起。德國的電力公司有許多間,剛搬進住處的講者必須決定與哪一家簽約,但她決定的電力公司代表只會說德文,講者於是請系上助理代為溝通。助理聽出她的著急,解釋說依據德國法律,只要有人住,電力公司就必須要持續供電。因此即便在前房客的舊契約結束、自己的新契約尚未簽訂的青黃不接期間,仍會有電力供應。
-如果房客落跑、不付錢,蒙受損失的是電力公司,而電力公司會轉而向房東追討,因此在這樣的法律之下,唯一沒有損失風險的是房客,因為德國法律顯然是選擇與房客站在一起,而非另外兩方(房東、電力公司)
-為什麼德國法律這樣規定?因為房客是弱勢--相對於電力公司與房東可能的金錢損失,房客損失的將是現代生活中幾乎一切的居住保障(冬天的暖氣等)

*憲法=政府組成+人權保障。所以憲法的假想敵是:政府
-如何做到?:比例原則
1.目的是否正當?
2.手段可否達成目的?
3.是否有損害較小的其它手段?
4.所失vs.所得是否相當?
-以「納稅」與「(士林王家)都更拆屋」為例
-「公益性」≠多數決;很多的私益加總起來不會變成公益,它們是質(性質)而非量的不同。所以36戶再怎麼樣,都還是私益 

*達賴喇嘛的兩難(如果只有射殺希特勒才能阻止他犯下犯行,射殺與否?)--殺希特勒在這個情境下是正當防衛,但是死刑不是;死刑犯已經被關起來,不能殺人了
-平常對死刑的討論只停留在1.(目的是否正當),卻過不了3.(是否有損害較小的其它手段--有的,關起來就能夠阻止他殺人了)

*憲法:人民與政府的契約
依法統治(重點是依法、不是統治)+權力分立→基本人權
*憲法進入亞洲的歷史脈絡
-台灣人民對憲法的第一體驗是日本的明治憲法(雖然今日看來並不算進步的憲法,因為沒有保障人權的段落)
-康梁(立憲派)聲稱:日俄戰爭日本戰勝是因為有憲法。而當時論述亦可得知:在當時的脈絡下,中國憲法概念之引入,不是為了民權、而是為了民族(強國)
-無論中國、日本、台灣,憲法概念的引入中,最注重的都是「立法權」,因為曾受過君權的統治,民意相對被賦予重視
-然而對「立法權」的強調,卻貍貓換太子似的,變成由上而下的「政令宣導中心」,不再是西方由下而上的民意機構了
 -「民意政治」就是多數決,在多數決中,少數的民意是必須被放棄的。但是,多數決是會犯錯的(比方:激情、偏見、排他、短視)--比方德國的納粹就完全是透過合法合憲的手段取得權力,或者更之前的美國獨立戰爭,就是來自英國國會對無國會代表的美洲殖民地徵稅、又宣戰的決定

*美國憲法修正案第一條:「『國會不得立法』限制/侵犯以下權利……」在這裡,憲法的假想敵就是:國會,而國會就是民意機關、就是多數決,而制憲者的意思就是承認:多數決是會犯錯的! --因此,憲法是會為多數決畫下界限的

*憲法的雙重性格:民意政治&反多數決--憲法像金鍾罩一樣把基本人權保護起來,對多數決說:「這你不能碰」

*「基本人權」為什麼=人渣的權利?因為基本人權是非常低度的保障--「吃香喝辣的沒有,只是餓不死」
-講者心中的「人渣之歌」:〈一百萬〉、〈跑路英雄〉/陳昇
-在我們的文化裡,對人渣的描寫和理解是非常欠缺的;我們對於好人、壞人的理解非常機械 
-看待陳昇歌裡的人物,是否可以思考:即便對這樣的人,有什麼權利是我們怎樣也不能剝奪的?

*人民的「憲法意識」才是真正可以約束政府的力量(Isaac Asimov;能不能有一部現代武俠小說,眾派爭搶的武林秘笈最後讀出來是中華民國憲法?) 
-「法網愈密,規約愈加」還是「我被保護了」?人民與法律的關係、情感,有沒有轉換的可能?
-「堅持惡法非法 錢建榮挑戰法律」(自由時報標題)--「愈看愈奇怪,為什麼不說『錢建榮捍衛憲法』?顯然這個下標題者的心中是沒有憲法的」 
*都更:「強拆違憲」1.這是社會運動中少見的訴諸憲法的事件 2.運用的還是憲法中「反多數決」的軸線(而非爭取權利)

答客問

*法官與檢辯雙方應維持等距外交,才能形成法庭中理想的金三角,而不是現今實務上的「兩個打一個」(審檢攻被告)、「審檢不分家」。但現行制度就是讓法官(審)、檢察官(檢)考同一試、受同一訓練、走同一個門進法庭、在同一個建築物裡上班、甚至還會互調職務
-實務上,檢察官常常沒有負起完整的舉證責任,法官要從裁判的角色跳下來,幫檢察官舉證,變成擔任檢方的教練

Q如何定義公益?
A還是只能case by case的論證。或許更重要的反而是:誰負舉證責任?誰來證明其公益性?以都更為例,應該是想要都更者有義務說明其公益何在,並受大眾檢驗;而不是要求不願都更者負舉證責任或積極表述,大眾還譴責受害者 

Q既有文化該如何與憲法反多數決作出連結?
A講者也還在追問,但確實是一個好的方向,論述仍需要被在地化。就有如為何需要重溯憲法進入亞洲的脈絡,就是希望能更公平的看待憲法現況;如:台灣社會似乎仍不能接受政府被削權(相較於西方能夠直接從基本人權著手、約束政府權力),因為有著國家主權的焦慮?這些問題都需要看到台灣處境的特殊性

Q是否把法律的解決力看得太重?
A這方面,有時候覺得法官錯、有時候覺得人民錯(it depends.)台灣社會常把法律當成唯一手段,而法律又只等於懲罰,卻不去想「是不是有別的辦法?」比方社會教育、社會結構

Q法律與大眾之間的轉譯?
A司法公民記者的培訓--其他學門&大眾對法律的見解和觀感,都是珍貴的。擷訊以後再傳播出去,每個人都是小小的轉譯媒體,結合起來的力量可以很大

Q與社會學背景的連結?
A以前談權利,很容易就聽到「天賦人權」、「普世價值」,但社會學背景的人真的很懷疑怎麼會有天生的、普世的(universal)東西?直到讀到Bryan Turner權利社會學的著述:他認為,人權的來源是來自人(作為生命)的脆弱性,因此他人的受苦我們能夠感同身受……講者覺得權利社會學是可以深掘的方向 


2012年6月4日 星期一

[去吧] 陸沉:六四之後

把想法整理了一下,發現已經到六月五號,
也就是「六四之後」了。可是,可是,只
要一直不被記得、所以不能被寬恕,那麼
六四、就永遠不能有之後。否則我們就對
不起那些,生命只能停留在那一天的人。

到中國最大搜尋引擎百度,關鍵字「64」,
它說是「63與65之間的自然數」彷彿天下
本無事;「六四」,則老實一點,會很清
楚告訴你依據相關法令,有資訊被屏蔽。
換個方式,查「北京大屠殺」,則會出現
相較於日軍「南京大屠殺」的、對「八國
聯軍」的指控。很荒謬嗎?一個國家政權
就是會一夕暴走,把封鎖線圈上,調來坦
克,砲管對內,碾碎、噴爛疆域之內土生
土長出來、或許從頭到尾都忠貞愛國的人
民。很遙遠嗎?屠殺人民,然後註銷歷史
的極權國家,離我們不過咫尺。一道海峽
的對面有、這座島國的過去也有。我們都
是幸運兒,能夠以此調校「大國崛起」神
話的焦距;目睹(旁觀)悲劇卻活下來,
讓對死者的記憶成為一種責任。




2012年6月1日 星期五

[去吧] 逃亡


路上,我們死了也要聊的,一車單行,穿
梭在車陣裡,談論我們遙遠的母親。我終
究還是毫不猶豫的,對母親加為好友的邀
約,給了明確的拒絕。之間的委婉,是臉
書替我留的。它從「拒絕」、「暫時忽略」
到「現在還不要」,不過是一種層層疊疊
上去的行禮如儀,終點都是視而不見。她
唯一一張使用照片,是和妹妹的合照。可
是妹妹卻比我還堅決的,防堵了所有與母
親能有的連繫。在母親父親的角色對調過
來的這個人生階段裡,是過去被母親支離、
抹黑,卻偽善的提醒「他還是你爸」的我
父,苦口婆心、循循善誘:「我們把該做
的做好--再怎麼樣,她還是你媽媽」如
今同學在起風的台北街頭,說著相同的困
境,困境朝向我們同在遠方的遙遠的母親。
她不知道怎麼面對母親,但父親若知道她
為此這麼煩惱,一定會很難過,而她是怎
樣也不想讓父親難過的女兒。她說父母總
是歉疚的,所以不約而同想要孩子為對方
做點什麼。我說我覺得自己比較像是籌碼,
在父母婚姻的博弈上被你來我往。他們當
初可能也身不由己,可能更騎虎難下,但
是那種被當成物一樣可持有、議價、甚至
無妨變賣的無助感,我都深深記得。所以
國中畢業就立刻動身離家,此後一路茫然,
終於逃到母親再也鞭長莫及的地方。像眼
前這條長長的路,遠方燈火輝煌;如果不
停下腳步,路就不會有盡頭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