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年6月29日 星期三

2011年6月28日 星期二

[365*] 298〈原來我是八年級〉

聽完YCL講話就更愛她了。心照不宣的,她也    (她太紅了,只好馬賽克一下)
提到「原型」。初讀邱妙津不懂,直到行走城市
終於也有了年歲,才哭笑不得的豁然開朗。我在
台下偷偷點頭如搗蒜。她是個誠懇而傲嬌的大姐,
邊和台下姊妹調笑,邊吞吐一些感人極了的東西--
混亂的愛的風暴、只想著交配而有性無愛的歲月、
還沒下檔的台北香港雙城記--我來不及參與他
九零年代的少女年華台北城了,但我總有自己的
故事;自己的愛的風暴。

我很感動她坦承自己對「代表性」的焦慮:我如
何有資格代表一整個世代,書寫這座城市的九零
年代?光是聽她曾經自疑,就足夠我註銷對她的
貶損。終究一個敏感的寫作者,最常觀照、批評
的對象,是自己。我寧願相信,她必然對自己嚴
格審核後,才從沙塵裡挺身而出,成為殺敵萬千
的驍勇女將。後來她也從焦慮裡掙扎蛻身,和自
己達成妥協;自己並沒有舉足輕重得足以代表整
座城市的某個世代,但一種觀點就是一個時代和
一個地域的切面。那是不容置疑的存在。

我想L做了一個很好的示範。《樂園輿圖》是她
對於九零年代台北城的時光定影。據說楊澤找她
和鴻鴻對談,聽鴻鴻要寫八零年代,就對L說:
那你就寫九零年代好了。--而躺在個板和部落
格發著星星火光的我的〈七年級造夢宣言〉才驚
覺需要修改。太急著想要找到自己的定位,於是
把自己往一個不屬於的行列側身擠入。既然是到
06年以後才進駐台北城,這一個「我輩」自然不
同於土生土長於此、走過一整個00年代的台北人。
當然也就更不屬於男孩路花影翩飛前的九零年代。
而代表性從來就不是問題;只是要調整一下凝視
自己的焦距--嘿,我在這裡,我和整個八年級
站在一起(雖然搭的是七年級尾尷尬的便車),
我們看七年級學長姊就要在島嶼各領域闖出聲名,
就緊跟著,在這座城,頭尾相銜的、活下去。

活下去。接續那些哀傷與暴烈。接續那些愛與青
春的風暴。看城市在風暴裡風化、裂變,與我的
關係將變得曖昧,卻也更因清晰而凌厲。

我想連羅這樣一位體態與性格皆標準的開朗少女、
一個真正的才女,都要經過如此渾噩迷惘的衰落,
還有不可避免的愛的傷害,我這凡夫俗子又怎能
避免城市中肉身漂浮裡一場場割裂?

走出晶晶(這本身也是奇花異卉一朵啊!),整
個城市向俯下來對我低鳴、貼我耳語。通衢街巷,
廣廈高樓,天空……有一種轟隆隆的感應,彷彿
對著我的身世喊叫,我的青春就會回應我以相同
的頻率。



[365*] 297〈消散〉

所以對夜總有所提防。回憶總在夜裡蠢蠢欲祟。

下午一場雨下得及時。我只跑回樓上拿一把傘,
就下定決心出門。傍著新生高架橋走,到安森
之前,急雨如瀑,城市裡的行車像瀑底驚慌奔
走,我在雨裡眼底一切看得澄澈,如佇立塵囂
突如其來的一場禪;啊世界是這樣的。那種感
嘆。

騎到潮肉時已半身濕透。卻很快就風乾了,無
所預警、也無所期待的。學姊們卻都幽默無比。
我們之間串連著的,也是一場錯誤;一本沒有
印成的刊物。一筆從來不存在的資金。回憶起
來,才像一批為了某個終於不會實現的願景而
兜湊起來的熱血團隊。為了刊物的命名僵持好
幾個禮拜的時光,突然像在行走夢裡。究竟曾
不曾存在過啊,如果沒有成果作為依憑……

最後、也不過落於口舌言詮,不知幾十分之幾。
還是有點在意的我們。那時說好的慶功宴,延
宕了一年,變成服務生大概總也猜不透的網聚。
神秘而始終未到的第七位成員。連我們自己,
都不見得叫得出對方名姓。那是如此有趣的關
係。相對於流轉過兩批人馬的後面那桌接力似
的狂歡,此桌我們異常冷靜,卻想起:當時我
們開會時,不也是這樣的氣氛嗎。此時情調,
也就是這批人接近網聚的、集體氣質而已。

所以我說水蓮好清脆,接二連三追加了幾次。
最後還由肯抓作代表,終於吃到茶漬飯,不然
都被服務生威脅吃不完,不知誰說下地獄、還
輪迴多次;我說是要眼睜睜看你們投胎幾次?
眾學姊終於發現卡魯是內心小劇場超展開的奇
人,忽然提及羊是牛科、忽然跳到法國擺盤法
式料理。

聽肯抓要畢業、已經準備回家考國考了,好捨
不得。雖然未曾有過什麼濃情,編輯時日一散
也就散了,卻還有這種可以輕鬆相聚、說一些
什麼有趣的清爽緣分。伊平本來想問大家八卦,
被卡魯的碩論情人說給打掉太極,我偷偷呼一
口氣。想肯抓在大學最後一年加入後現代文學,
才有機會在聚餐前再看到我,然後呢?本來說
好的文藝夢呢?怎麼就要去投身了司法官?要
一直留在公館朝聖的啊?--而我的文藝元年
呢?後來的時曆還有在行進嗎?

聽說是1976把我們再串連起來的。今年藝術季,
兩位學姊不約而同去聽1976,碰到了才決定應
該要再聚一次大伙的。

所有夢都隨著時間零落了。

回程的路上又降起大雨。這一次我卻覺得這一
場倉皇在城市裡降下的,竟然鬼氣森森,一場
淒淒鬼雨。濕淋淋的路上,忽然感覺一切都要
散去,於是又很少女很蠢的認真起來--是真
的覺得寂寞了。


[365*] 295〈知識份子作為一顆星體〉

社研小說創作結束,我們到後門吃沒吃過的
義大利麵。和小胖弟演對手戲,可是我後來
想,其實我根本不在乎如何與他應對,我在
乎的還是你們,這群與我同輩、伴我同行的
友朋。說的話既是逗大家笑的,演一場戲更
是。我想自己是格外留意身旁氛圍流變的那
種人,於是發的話從來都不是拋向虛空,喃
喃自語,從來就是有對象設定的;是對手、
或是觀眾。

女孩兒們聊著機車。在話題往汽車觸攀援時
只好出面喊停說謝謝。那時在同學會上我算
是被老師調侃:劉亦,我就知道你會到女生
這邊來。老師並不是不了解我,然而總也避
不了侷促,只能誠實、略帶訕訕的說:他們
都在聊車啊,我聽不懂。到現在我還不知道
這又是一次社會建構的結果嗎?為什麼我熱
愛我妹毫無熱情的角色模擬和戰略遊戲,可
是卻對交通機械冷漠無感。

有個東西很有趣。那是號召方式的不同:如
果得知我沒考駕照、還不會騎車,是傳統的
那種訓誡:男生怎麼可以20歲了還不會騎車……
云云,我就會很認真,個性、風骨、邏輯兼
備的,更頑強的拒絕學車。我不順應主流認
為我應該要會做的事,尤其踩到性別氣質更
是我的雷區。然而,只要一想到類似「藉器
物展現新時代女性的自主與能動性!」我就
會迸發火光,近乎反射的燃燒熊熊鬥志,吶
喊:我要,我願意!--那是說我仍然會被
某一種修辭策略煽動;只要對症下藥、我也
會立即響應動員,成為行伍裡的一員嗎?

女孩兒們討論未來家庭的嚮往更有趣。如果
兒女是同志?當然OK!女兒是T?也太棒了!
我開懷追問,女兒是T而且跟妳告白:媽媽
我愛妳?昱安的回答還是興高采烈的,「媽
媽已經嫁給爸爸了耶……但我還是會很高興。」
而為了保護穿裙子玩洋娃娃的兒子不被老公
打,昱安媽媽也會以肉身掩護--陪兒子一
起玩耍芭比!

FG一邊聽一邊竊笑。我看得出來他很真心
誠意。

轟轟烈烈的大太陽底下,覺得自己何其榮幸
啊。社會系的女孩兒們如此積極爭取自己的
能動性(並以學檔車為理所當然的願景),
也樂於扮演一個真正開明的母親。所有人的
生命都值得期待,而我們相逢於彼此尚年輕
的時日,不論未來如何往遠方氾濫,總會在
異國飆車的漫漫公路上、發現孩子溫柔眼瞳
裡怒極的自己時,想起當初我們對自己的承
諾。也許不必口唾星沫,憤世嫉俗的侈談改
變世界。在家屋裡,我們就是一顆扭轉時空
的星體,維持一種叫社會學、或者知識份子
的力學定律。


[365*] 294〈切莫盡信〉

文學星期二,一天考三科。可是右手臂
沒有報廢,寫到後來有種洸漾的幸福感。
交卷的時候,方瑜老師沒有看我,但還
是客氣的點頭微笑,接過我的考卷。光
是這樣就好感動。本來以為再也沒機會
的,卻還是上到了老師的課。試卷上我
誠實的說:讀李賀詩像在看一場鏡頭深
意、聲光震撼的好萊塢電影。

  簾外嚴霜皆倒飛。(這是能召霜喚風的巫啊。)

  花房夜搗紅守宮。(這個鏡頭什麼元素都有了。)

  百年老鴞成木魅,笑聲碧火巢中起。(完全是神怪片的格局。)

可是我沒有說,是到考試的當下我才第
一次有這麼強烈的感覺。像眼前的燈登
時燃起,光塵漫漫。好的考題除了不刁
難、不放水,該還有更積極的期待:能
夠把自己讀來,破碎、零落的篇章,在
考題的引導下,有脈絡性、全面性的觀
照。意義頭尾相銜,被兜扣、或建立起
比較。如孤立而扁平的靜像速寫,忽然
有了景深。

晚上晴灣借了研二,雖然最後又淪為心
甘情願的漫談,尤其在很晚時馨姨才從
甜蜜鄉匆匆趕來。由於睏盹已是我日常
的底蘊,所以理所當然忘記我們平常就
在打屁環繞的嘴砲主題。可是感覺太強
烈,所以印象深刻了的,我努力把ZJ (我好想把它的本名也直接像解除封印一樣打出來)
H的回憶從潘朵拉的盒子裡揭了封。傾
倒出來,才發現儘管倉促而瑣細,卻都
紮紮實實存在過;那、就是愛啊。那幾
天的身體接觸已經一次性的從我皮膚上
褪去,可是記憶卡在腦迴的縫隙裡,遲
遲不敢觸及。其實我們曾經美好。那對
我像一種隱喻,他對我則是一種原型。
我的大學生活或者整個人生,恐怕已經
被這件事訴說殆盡;往後所有風雨都只
是這件事的複寫。而他為何重要?他標
記了我的青春時間裡、「愛」發光降臨
的之前與之後。他讓我活在愛以後的荒
蕪,後來再也沒有人能抵上我對他、也
是我對自己內心吶喊著的「原型」,的
苦苦追索。

關於失落,或者關於慾望,始終是難以
啟齒。就算所有人都不覺得怎麼樣了,
只有我還自我審查,過度敏感。像剝自
己的皮,咬牙切齒,全身赤裸。唯一需
要的,是一個信任而友善的環境;唯一
需要的,是真誠的聽眾。看馨姨認真追
問,我終於也可以認真的表達我的困惑,
與我同樣被困惑所困的、我的徬徨:
「我不知道……」

一具身體。偶爾讓我疲累,偶爾覺得累
贅。可是沒有辦法退貨了。這一生也許
就只是和這一具肉身的一場拔河。我不
知道結果如何,可是過程百轉千迴,患
得患失。也只能像一則經手的傳聞;關
於享受,關於痛楚,都只能姑妄言之、
姑妄聽之。切莫盡信了。


2011年6月27日 星期一

相愛後動物感傷

 


相愛後動物感傷


 




 


MV和歌都很棒


 


 


意思是,正因為太過激情,所以顯得愛真的狼狽而且感傷


2011年6月23日 星期四

日記

到後來難逃自溺和自我重複,


也才警覺原來人生是何其單調的一趟旅程,像原地繞圈圈,還裝腔作勢不准你回程




可是其實也並不是完全不動


日子裡總有些行走。


一直緊記的:只要出發,就不會是零


是國中學的「路徑」(相較於「位移」)概念


對人生也是精準的一次正中紅心啊




這三百天,已經大致可以分出一些主題


我的日常像跟著這些主題不離不棄,或不能離不能棄的,打轉




沒貼出來的比貼出來的多


沒寫出來的比寫出來的多


根據我藉篩揀出來的記憶斷片


就是自溺和自我重複


大概知道自己正走在同一條路上,才讓我感到安心


--原來我並不是曾經很相信的、喜歡「變動」的那種人啊


 


曾經以為寫可以讓我更明白


--混亂的,藉寫去釐清。


漸漸有點懂了,不明白的終究是不明白啊


寫對於釐清究竟多有幫助?


大概是對寫還不夠虔誠,最大的幫助對我就是紀實


這樣就夠了,但這樣也還不夠。


畢竟只讓我看出來自己是個自溺又自我重複的人啊。


而這是不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