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11月8日 星期三

人間好時節:麻

都忘記這個好時節要來講一下呼麻心得。大麻提取物有分兩種:CBD和THC系。CBD是放鬆,THC是興奮。

CBD在世界多國都是合法的,日本就有很多CBD製品,亞馬遜就能網購到,京都也有CBD cafe,會把CBD油沿著吸管滴進飲料。我也曾經邊沿鴨川散步回家邊抽CBD電子菸(←這個倒是違法)。

到夏天之前,日本THC系的THCH是合法的,我就買過一袋可樂軟糖,作用驚人。老闆特別交代一次不可吃一顆。我吞服半顆後去洗澡,還在納悶為什麼沒效。

回到房間躺平看瑯琊榜準備入睡時,才想說「咦等等,我剛剛明明還站著啊?」接下來就看到天花板開始出現花花綠綠密密麻麻的點點,閉上眼睛也會有螢幕保護程式在那邊幾何變幻,眾妙之門。

我還後設的想:電視上演呼麻後對空氣傻笑是真的,因為空氣或眼皮本身就真的有很華麗的畫面可以觀賞。

然後就老眼昏花的睡去。隔天頭很重,短期記憶變很短:我可以走去學餐吃飯,順利的取餐、給錢、坐下、開始吃,但作這一動就忘記上一動在幹嘛,比如「剛剛怎麼走來的」?

到再隔天才比較好一點,冷汗退掉,神清氣爽,搭公車去市區喝咖啡。但之後我都只敢在很睏時吃一點點屑屑壓壓驚,提提神。

回台灣前其實還有一大包,但我連一點粉末都不敢留,怕殘留在行李裡一不小心就運輸毒品被起訴,畢竟中華民國比清教徒還堅壁清野,連CBD都不能。2022年才有人網購CBD軟糖被依藥事法起訴。

有人說開放CBD不知能少吞多少噸止痛和安眠。

大麻真的還好吧。

年度散文出爐:貴國及其台灣性

 


講太好了吧,簡直年度散文。我讀蕭阿勤就覺得台灣人賤不賤啊,90年代提出人人都是平埔族論,反正平埔族消失得差不多了,可以任由我們挪動、羅織,打造台灣人的平埔血緣,為台灣人的脫中脫華服務。

在台灣性的打造裡,原住民就像神主牌,需要的時候端出南島語族來佛光普照,不需要的時候1分耕耘1.35分收穫,偉哉,然後對這個國族驕傲得這麼不假思索,我也是被幽默到笑文文。

大家都討厭地方政府叫不同族的原住民手拉手跳觀光排舞,但原住民們還在血緣和認同裡幫我們大跳國族排舞呢。

所以我覺得從馬祖、金門,真的可以連一條線去後山、蘭嶼,再分別北上沖繩,南下巴丹島--我們是一群在自己的國家境內被中央政權、主流族群無視的弱者聯盟。

反正金馬和原住民區一直投國民黨被正港台灣人罵啊哈哈。

既然是弱者就沒有要跟你正面互換,受到四川人對抗國族主義的方式是「躺在床上罵娘+詛咒習近平」啟發,我們就三不五時串聯起來一起嘲笑台灣人,說一點台灣性的小話就足矣。

對於一個國族,到底是檢討別人還是檢討自己,截然兩判。後者是魯迅的自省民族主義,尖酸刻薄下的文豪心事;前者兩岸一家親,近於小粉紅。


2023年11月7日 星期二

舌先生


賴和的〈蛇先生〉妙不可言。

上次讀了魯迅〈藤野先生〉,這次讀〈蛇先生〉,我納悶到底是哪裡像像的,結果就是「先生」啊。藤野是老師,蛇是醫師,都是日文せんせい的用法。

魯迅在仙台留學,賴和則就是日本人(國籍上來說),他們的共通點就是:通日文,見識過東亞第一流的現代文明。

在這一點上,我也是無可奈何的神通古人。

本來一直有印象,好像〈蛇先生〉是在批判台灣人的愚昧落後,但我完全讀反了:感覺反而是在批評法律、法律認證的醫師資格,這些日本人帶進來的現代性啊,因為西醫根本沒有蛇先生強,有賴別人去舉報密醫蛇先生,聽起來就很下三濫,西醫還得移樽就教,跑去不恥下問蛇先生。

賴和還是滿溫文儒雅,他竟然讓應該不共戴天的醫療東西軍在那裡你一言我一語討論起蛇先生到底有沒有秘方來。如果是魯迅來寫,絕對是尖酸刻薄。

結尾也很站在民俗療法那邊,就是望聞問切+瞎貓碰到死耗子式的經驗主義,不能說全錯,但也有機率遊戲的成分,絕對是科學主義者的眼中釘,就像羅振宇批評中醫通不過「大規模雙盲隨機測驗」一樣。

蛇先生死後多年,從他的祕方裡,現代科學真的沒化驗出什麼了不起的神奇成分,我以為這更坐實蛇的高竿:知蛇辨蛇的在地知識、了解鄉親的市井知識,和因此才能發揮的安慰劑效應。

結果不是耶,維基百科就說他是在「批判當時的民間醫療」。是嗎是嗎,真的是嗎。關鍵大概在,沒有騙子這麼開誠布公吧,他直接跟找上門來的西醫說:秘方がありません。沒有秘方。

真正的騙子難道不該趁勢吒吒呼呼,玄之又玄一下的嗎?

害我本來想臭罵台灣人,但被賴和搞到反而有趣起來。他不信任的,究竟是民間醫療,或者是虛妄的(你西醫治不好的,我治好了)殖民者現代?

再次感受到文學曖昧的游刃!但也可能純粹是我文盲啦。

這次一起錄音的,則是醫治我的舌先生。

2023年10月22日 星期日

曾經,馬祖有個大航海時代(小筆記)


圖片來源

整理了幾篇網路上日本語的文章,剛好搜到筑波大學山本真的論文,應該是極少數日文寫成的馬祖研究了。很好看。

我和馬祖弟弟們有討論過,如何超克現在佔幅太大的戰地政務歷史?

誠然戰地政務時代是當代馬祖「成立」的基礎,但馬祖可否不要被它受限,能否拓展其它面向的馬祖理解?比如金門人就會說:很多東西在軍隊來之前早就有了。那馬祖咧?一個很棒但也很難(因為史料不豐)的切入就是:前戰地的馬祖是什麼樣子?--「無國民黨」的馬祖是什麼樣子?

山本真的整理就很有價值。二戰期間有中華民國對日本船舶進出馬祖港灣的敵情報告。和日本協力的「福建和平救國軍」根據地是南北竿東西莒,沒有東引,四鄉五島果然是偶然的一體。但我說各島之間各自孤立也不對,至少從1930年代就有一支武裝勢力隱隱「一統」這個地域。

這些軍官又很多有海盜背景。例如(加偽提醒我自己他是跟日軍合作的→)偽和平救國軍頭目張逸舟。他的上司跟國民黨軍交戰傷死後,他跑到湄洲島落海為盜。例如現在在四維有紀念館的林義和。林義和甚至自掏腰包在南竿島搞建設:造槍兵工廠、修船工廠、發電所、精米廠。真的是地方「自發秩序」維護者。

後來日軍懷疑他偷偷跟國民黨政府交涉,1942年被張逸舟殺害。

不過林義和就算活下來,大概還是會被抓或被殺。即使張逸舟在終戰前見風轉舵,投誠了國民黨,被編入「軍事委員會福建先遣均」而免於以漢奸之名受罰,後來大陸失守,由香港逃台灣,但被國府以共諜罪逮捕。

為什麼這些「前現代」地方武裝勢力還是會被抓被殺?因為國民黨要上陸來立威了。

再回頭看山本真的第一節,他說理解馬祖的關鍵詞是:「戰時態勢」,一路從日中戰爭到冷戰時期。這樣就比原地踏步很久的冷戰、內戰架構來看馬祖,又容納更多一點時間跨度,而且是「非國家」「前國家」時代、大航海時代的時間跨度了。


2023年10月15日 星期日

GO KYOTO AND GO DA-S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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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我和同志社學士、京大準修士楊大餿、老尼球、四川食兔者,吃沖繩塔可飯認識一週年的日子!

多虧我在那邊循聲交友,聽到華語就一個鯉魚打挺,猛可衝過去自介,她連徐熙娣在台灣常常被臭罵的文化脈絡都懂,顯然比我還知台惜(xi1)台愛台,可惜投錯胎跑到蜀中盆地去了。

我把她從祖國帶回來的原裝花椒帶回小中華非國家,每餐都要添加,生啃超商雞胸肉也要兩顆三顆一起哺(pōo),麻到咽喉癱瘓、吞嚥困難才叫過癮,找不到還會怪我爸:「你把人家的大餿派花椒藏到哪裡去?這樣我食不下嚥哪!」(手背拍手心)

照片攝於去年(令和4年)京大十一月祭。逛完我好像就東下,跑去庸俗的江戶了。

雖然日本語跟出發前一樣爛,也沒交到日本人朋友,都在跟中華系文明的大支小華留學生一家親在一起,但還是很感謝這一年,讓我享受了先進國家的基礎設施,讓我彼の母ののよう、帰ることできず(他媽的回不去),讓我認識多才又多藝、圓滾又陰沉、日本語日本人程上手、流石京大生的楊大餿女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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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年10月3日 星期二

戰地政「霧」:反共年代的馬祖與文學書寫


 「馬祖」是一個集合名詞

「馬祖」是一個集合名詞。如果以台灣本島的角度來看,似乎在1949年國民政府「播遷來台」、社會伴隨著大江大海大遷徙,中、台兩岸便一刀兩斷,隔海對峙的局面大勢底定。亞洲大陸上的戰爭或許如此,但大陸沿岸的海洋和島嶼並不然,仍處在各種意義的疊加態:戰火有時,停火有時;國有時,共有時。連綿千里的島嶼上的人們,並不真的知道、也並不真的關切現在誰贏誰輸,腳下又淪為誰的地盤。島群與現代國家相忘於江湖。

因此說「馬祖」是一個集合名詞有幾種意義。在混亂的1949年、乃至1950年代中期之前,「馬祖」的疆域可謂忽大忽小,是伸縮不自如的愛。例如1950年12月成立在南竿的「馬祖行政公署」行政區劃覆蓋一連串島嶼:南竿、北竿、白肯、東湧、四霜、西洋、浮鷹、岱山。最北端的岱山島在舟山島北方,杭州灣口,已經接近上海。這大概可以稱為非常倉促、短暫的「大馬祖」時代。

範圍最小的「馬祖」,則是一個村,甚至一座港。馬祖源於媽祖,傳說林默娘死後屍身漂流到南竿西側,後被葬並祀於今天馬港天后宮,該地也因而得名馬祖港、馬祖村。當代所稱的「馬祖」則在大與小之間,涵蓋今天的四鄉五島。這五座島原本各自隸屬、各自天涯、各自向它們正西方的原鄉往來密切,直到被歷史玩笑似的連連看,連了起來於是「被馬祖」。從一座小港出走的「馬祖」一詞前途無量,相當「有本事」(iǎ buong noêy),一路奔騰成一座島、一串島,奔騰上世界史──冷戰東西陣營對峙的前線。

1960年美國大選,尼克森和甘迺迪的電視辯論中,金門馬祖(Quemoy-Matsu)被反覆提及,成為南北韓板門店、東西德柏林圍牆以外,舉世矚目的冷戰焦點。但這時已經離1949漸行漸遠了,從中國大陸來的軍民已經在台灣看過一輪又一輪滿月,放了一年又一年爆竹。有論者就認為軍中刊物《軍中文摘》一再變更為軍中文藝、革命文藝等新名字,其中之一正是由於1950年代中期反共文藝已在社會上衰退,所以需要不斷刺激著時代的疲勞、政策的趨於僵化。

 

 鐵錚錚的禁錮狀態

1965年出版的《金門‧馬祖‧澎湖》就是此時期的產物。作家謝冰瑩的序言〈寫在前面〉就說:「時間一年一年地過去,我們來到臺灣,不覺就是十六七年了!」《金門‧馬祖‧澎湖》這本書是「台灣省婦女寫作協會」的團體作業,這群女性作家在反共復國的號召下決定巾幗不讓鬚眉,組成筆部隊,執起筆桿子來響應國策。戒嚴時期霹靂嬌娃們這次的任務是「把前方艱苦奮鬥的精神帶到後方來,大家共同向反共復國的大道邁進,以期早日返回大陸」……似乎「後方」已經開始精神頹靡,需要「前方」將士漸被遺忘的雄壯威武來打打雞血。

因為肩負國家任務,她們的待遇自然相當澎湃,不僅得到國防部總政治作戰部的首肯,得以造訪戰地金門、馬祖,還有朱西甯等軍中文藝名人隨侍在側。現在我們會開玩笑說「馬祖不是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地方」,但那是因為霧季漫長,班機停止起降;但當時,金門、馬祖是鐵錚錚的禁錮狀態,只有居民和役男能出入,而且也不是全無條件的自由出入。役男拗不過國家、對「金馬獎」的恐懼毋需多言;金馬人要來台灣一趟,也是難如登天,不僅有查驗嚴苛的繁文縟節,軍艇到港時間也得靠口耳相傳,最後還有黑水溝的地獄體驗:12小時的嚎哭與穢物一片。


 戰爭早已開始,只是沒那麼激烈

作家們能做馬祖人做不了的事。她們大概吃好喝好,受國防部殷勤照顧,用戰地因禁止而少見的相機留下了美麗的身影,連列島上軍政一元的最高統帥馬祖指揮官──也就是馬祖島民們欲上達天聽的那個「天聽」本尊──也親自接下婦女寫作協會頒發的錦旗,上面繡著「海上長城」。這樣的待遇,鐵定比島民更「賓至如歸」不知好幾數量級。

因此她們一通爭先恐後的口吐芬芳也就不足為奇了。詩人王蓉子就讚嘆「在北高地/人性的真醇使你酩酊」北高地是什麼地方?北竿、高登、亮島,都是最接近「匪區」的島嶼,高登和亮島甚至只有駐軍、沒有平民,就是兩顆沒水沒電的大石頭。但無論有多不合理,總之那裡的人性真醇到你會醉,「一些純美開放在村落,蘋果紅在孩子的臉頰」。

現在討論馬祖,我們常以南竿福澳港上方福山照壁的「枕戈待旦」為意象,來說明沒有發生過登陸等熱戰的馬祖,是冷戰的冷極,始終處在「等待戰爭」的緊繃之下。但當代馬祖作家劉宏文提醒,當時並非真的沒有戰爭,戰爭早已開始,只是沒有那麼激烈。1965年婦女寫作協會踏上的馬祖,早已籠罩在1958年10月以降「單打雙不打」的時代。雖然行禮如儀,像惡作劇約好單打雙停,但真實落下的砲彈依然會取人性命,也確實取走了許多馬祖人性命。但筆部隊的妙筆生花,可以讓「蘋果紅在孩子的臉頰」。


 戰地政「霧」的寫作

無獨有偶,年輕時曾駐軍金門的北平人公孫嬿先生英挺的玉照也可查詢到。公孫嬿原名查顯琳,早年投筆從戎,跟隨部隊來台,在金門留下許多「火線抒情」篇章:邊向女部的「妳」喊話,邊表達對國家的赤誠與激情。1971年,中年公孫嬿調派馬祖任砲兵指揮官,因為位高權重,接觸了不少外交、軍事機敏,許多話不再像青年金門時期暢所欲言。

故而他馬祖時期的寫作帶有一種「明知故不問」,就寫景色,讚嘆馬祖的地勢、馬祖深邃的霧、馬祖因國軍造林工程而長成的樹木。和王蓉子等筆部隊相同的,除了看起來已略嫌疲憊、機械的反共復國,再來就是自然風光、人情醇厚。畢竟外有戰地政務的形格勢禁,內有個人社會位置和心境的變遷,最安全的就是看似說了,又什麼都沒有說;寫了,又什麼都沒寫──這被我稱為戰地政「霧」的寫作,像馬祖每年春季降臨的濃霧,霧裡彷彿若有物,但其實什麼都看不到。

因為時代侷限,響應國策的作家們確實少有發揮餘地,所有寫作能量都要拿去給反共復國的意識形態添磚加瓦,自然目不能視,不可能帶領我們觸及島嶼生活的實態。應當警醒的是,這種美化、浪漫化「地方」的視線是非常權力的:從中央看地方,從城市看鄉下,人們往往習焉不察的帶著「芳草鮮美,落英繽紛;黃髮垂髫,怡然自得」的桃花源式妄想。

1992年馬祖解嚴,掙扎著從軍事島嶼走向觀光島嶼,也持續帶來這樣「美好」的視線。2009年馬祖文學獎開辦,廣邀文學「名家」赴島參觀、生產謳歌,不禁讓人想起戒嚴時期的筆部隊。只是過去率團的是國防部,追隨的是反共復國魂;此時的嚮導人是縣政府,指引方針是對價關係。除此之外,更有各界「名家」不請自來,變一通粉紅濾鏡、流淌奶與蜜的戲碼。可嘆的是,長久被國家敘事覆蓋、急於掙脫的馬祖人,似乎也難以抵擋被舌燦蓮花代言的誘惑。

馬祖是什麼、有怎樣的主張?恐怕還要仔細尋找,諸君且耐心等候。


(2023年9月號《閱。文學:臺灣文學館通訊》第80期)

2023年10月1日 星期日

《海的亞細亞》:海、島與國



日本思想史似乎有支脈絡就是在探討「亞洲」。因為作者寫得很抽象,譯者也盡力了,我的理解是他指出:東亞和東南亞的民族國家,多半來自殖民歷史的應激。而引入西方勢力,又是為了抗衡和中國的朝貢—冊封關係。

濱下武志認為,亞洲不該跳過自身的朝貢歷史,直接用西方的現代國際關係來自我描述,而應該看到中古以來往返於海洋的東亞廣域連結,其中的動力就是朝貢—冊封。

朝貢不只是政治的權力關係,還有經濟的貿易關係。

值得說明的是所謂華夷並不是鐵板一塊的「中國=華,其他地方=夷」而是周邊的上貢國「夷」也都可能再自我小中心化為「小中華」,視(或強迫?)四邦為夷。

因為近代民族國家的強烈驅力,讓一切思考的前提都是國家,而遮蔽了在國家上位的(海上貿易連結的廣域)、下位的(各個「地方」的?)地域圖像。

歷史性的地域認同,被國家認同取代。這在馬祖非常明顯,不管是中華民國人或台灣人,都是後來覆蓋、強加上去的。

並且,作者還指出,愈是中心,其實愈是抽象,那裡交集的東西太多,所有邊陲它都染指、都發號施令、分門別類,中心追求的是純粹化、普同化。

相對的,邊陲是差異化、個別化的,或用我的描述,是「具體」的,所以應該把「邊陲」當成研究方法。

這段講得太好了。批評林瑋嬪時,我一直試著想具現那股違和,我後來的小結和濱下教授不謀而合,指向那高高在上的「中央—邊陲」視線,妄圖以一個概念(嗜賭?)就收攏與詮釋一切現象的傲慢。

濱下武志教授的說法,把國家的地理(中央—邊陲)和知識的地理(學院—田野)(←他沒這樣講,這是我的詮釋)並置起來,讓我更確定其中的共相。

以前看不懂的「亞洲研究」(比如中國的孫歌),在讀這本書所說明的海洋、島嶼、從宗主權到主權之後,好像都更明朗了一點。海與島自帶的抵中心,甚至挑戰民族國家的性質,都很對我的胃口。

幾年前覺得很重要的「馬祖人認同是哪國人」現在已經存而不論。如果可以,我想當永遠的島嶼人吧,在那裡沒有民族國家來調兵遣將或過河拆橋。島嶼星羅棋布,相忘於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