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5月2日 星期日

重讀〈植有木瓜樹的小鎮〉

 

一方面想用歐陽娜娜的演技對陳有三吶喊:「你清醒一點!」

一方面又覺得那種人浮於事、月領24圓、整個階級流動停滯的狀態,跟今天很像,只是24圓變成30K

論者有云,那是「新中間層」的結構困境:

你生來就是當殖民地基層螺絲釘的啦,中學校畢業有什麼了不起啦?有錢有本事的你同胞都直攻內地帝國大學,但還是比不上民族正確直接當主管好嗎

陳有三你呸,殖民地人就乖乖被統治、乖乖參與我們統治了啦呸

整部小說讀來,龍瑛宗強調那個陳舊市街、破落小鎮的污黑骯髒、臭氣熏天

裡頭的人都意志癱瘓,像被巫師下了泥沼術一樣

吼唷,跟今天也沒兩樣啊,我愛台灣,但討厭台灣人啊,拜託給我一個空無一人的美麗島哈哈哈

如果生在當時,恐怕也是得意洋洋的穿著浴服(還穿錯,這個細節真好)忙著貶低我親愛同胞的假日本人吧

還有百年老病,說年輕人「書讀太多讀笨掉」論。這是我外婆的原話。那些讀了點書早生幾年卡進一個好位置的本島油膩男,轉化進他們的嘴裡大致變成:

「書讀很高但沒有社會經驗啦」

「不懂人情世故啦」

「還要磨練啦」

「破殼小雞啦」

「覺青啦」

云云。

擺老百年如一日,賣老永不退流行。

對了,那個很超脫、不似在人間的林杏男長子竟然說:「這小鎮的空氣很可怕」......根本是伊藤潤二漫畫人物裡的發言。鎮民死掉會就地變墓碑之類的。



2021年4月26日 星期一

跨海峽讀書會:《海浪的記憶》

 跨海峽讀書會夥伴很棒,今天也聊了很多。

 ‧馬祖的性別角色

跟夏曼藍波安筆下的蘭嶼男人相比,馬祖男人好像不太用和海洋搏鬥的經驗和能力強調性別角色;馬祖女性地位的提升,似乎是從軍管時代以來,漁業文化沒落,女性可以走出來、跟阿兵哥做生意。

《馬祖日報》在婦女節有一篇論述,認為女性在軍管時代納入自衛隊編組,跟男性一樣保家衛國,增強了女性自覺,軍管結束後更可從政。

講得又是KMT君臨馬祖,我把妳女人當人看,釋放妳們,讓妳們能夠「走出廚房」一樣。把現代化的功勞往自己身上攬。

外婆是民防隊的組長。但曾上學到一半就被抓回家:不用像男人一樣讀書識字。

馬祖女人的能動性很強,但前提是傳統角色上也必須扮演得很好,只會做生意是不行的,也要很能當媽媽、很能當社區媽媽。什麼角色都要做到。

 ‧現代化的斷裂

蘭嶼人捕魚是回家給家人享用,馬祖人是為了販賣換錢。這個市場經濟的嵌入程度,是否成為「自覺窮」的關鍵?在通貨的世界,沒有貨幣才稱為窮。

問題是,「馬祖人是否覺得這是衝擊?」馬祖人不太肯定自己的文化是否源於「軍管現代化」?對於海洋、漁業、傳統生活的相關知識,馬祖長輩總問:為什麼要問這個?

傳統是無法兌換成經濟、社會資本的--等於是他先否定了自己,再來否定你。

「母語無用論」。為什麼後來都不教小孩講馬祖話了?

「講不過福州本地人,去了台灣也用不到。『就是種被淘汰掉的語言』。」

「你不要講(馬祖話),你講不好,別人會以為是我教你的。」--超級馬祖的思維。

或者孩子問:為什麼你不講你本來的腔調,要去講所謂「正統」、「標準」的腔調?我講得不夠好,是因為從小沒有講,所以我在嘗試,請不要否定我。

 ‧洋涇濱馬祖話

座落在邊界,語言的融合、改變,是自然現象,而且沒有標準答案。比如美式咖啡、拿鐵,是馬祖古語沒有的新語言。所謂「在地智慧」應該是通過實驗而汲取通則--而不是規範。

生活在馬祖的長輩或年輕人,似乎缺乏了一種實驗的精神。現在的知識建構好像在尋求捷徑(例如找正統?)

國軍上岸後的族群接觸,讓馬祖話有了很多新的詞。馬祖特殊的歷史,讓馬祖話不斷有新語生成。

「福州話」和「馬祖話」的差別,可以說語彙或腔調已經多到是一種新的語言/方言。當然也有新世代打造新認同的意圖:我沒去過福州,什麼叫福州話?我不知道。但我媽是馬祖人,所以我講馬祖話。1950年代後四鄉五島整併成一個區劃、一個「地方」的馬祖共同體。

(當然,地域和世代仍有差距。如東引人不自認馬祖人,或馬祖長輩仍追本溯源、認定福州是語言中心,而稱「福州話」,我們表示理解。)

 ‧傳統文化&在地智慧

蘭嶼「男人、女人、老人魚」的差別,讓每一種魚隻的捕獲平均分配,永續不是標語,但不小心完成永續。海洋與人是一種共融場域。

比較起來,馬祖以漁業為產業的文化就不一樣,遍地海神信仰、澳口神靈祭祀,說明海洋險惡、人類需要庇佑。蘭嶼的海神,是海本身,不是保佑海上安全的人神。

蘭嶼的拼板舟是蘭嶼(男)人要證明能力,由父親帶領去森林裡伐木造船,比如選用夠強壯、能支撐船重的台東龍眼木。每隻船要用七八種木頭,等於孩子要非常了解各種木材習性,父親口傳身教,到森林認識樹種,標記記號,等兒子同輩可以建造自己的拖板舟時,他才會去砍伐那棵樹。因為「使用價值」而願意等待。

長者是重要智慧的來源、象徵,帶領(而不是指導)年輕人去學習。現代化的裂變讓長者的話變成廢話。

年輕世代應該去跟長輩講:你們的知識是很有用的。但那種「有用」必須經過轉化:你們以為無用的、在現代化過程中將被淘汰(=不能兌換各種資本)的知識,比如在地的海流、潮汐,都能成為當代發展海上遊憩產業的重要知識。

 ‧戰地政務的歷史

國軍來馬祖佔屋時,冬天很冷,但舉著槍:你不出去我就斃了你兒子。

(後話下次細聊)

(誠徵可愛的蘭嶼人加入,我們來大跨海峽一番QQ)



2021年4月23日 星期五

戰前文學


戰前文學真的好難,心得跟被經典化的那幾篇一樣乾澀,只能發出炫霖式有氣無力:「呃...很寫實?」的聲音。

累積的知識太少,還沒量變換質變,還在記憶堆積如山的細節,無法繞指柔成馴服的「時代感」,共振其感覺結構成一VR世界,像柔縉或譽屏那樣。

所以聊大春、天心、以軍,就能很歡快放肆,因為我大致跟他們的時代重合,知道他們的柔腸百轉,鋩角何在。我就活在這堆積如山的細節裡面。一百年後的少年要考古開挖,史料積澱,如我今天對日治時代一樣的難。

有些聽眾很捧場,繼續敲碗戰前文學。我已經能看見跟炫霖面面相覷的可憐樣了.........

2021年4月6日 星期二

《歌唱臺灣》

 



培豐太好看了,後悔沒有收同化的同床異夢,因為大學時讀不懂....

培豐的提問與我的納悶一樣:為什麼台灣的台語歌會有濃厚的日本元素呢?

如果只是「因為台灣被日本統治過啊」那你就太淺了!(搖手指)

雖然被日本統治過,但日治時期的台語歌跟日本風格其實大相逕庭,台語歌從業人員用台灣民間藝術(比如歌仔戲)的風格,來吸引大眾投往流行歌這種「現代」音樂風格裡

可以去YouTube 聽我的女神純純(1914-1943)唱的〈跳舞時代〉,那種歌詞「粒粒分明」,跟日本風格的轉音、顫音、絲滑柔順截然不同

其實我們今天熟悉的「有日本風味」的台語歌,反而是戰後被國民黨統治之後才出現,當然其中一個原因是跟國民黨的血腥和拙劣一比起來,台灣本省人開始懷念起日本時代

於是民間自行選擇了和國策「去日本化、再中國化」完全相反的:「去中國化、再日本化」路徑。

如同我前幾天提及的,培豐說道因為台語的「無字」困境,「我手寫我口」的新文學難以累積,而流行歌曲就負擔了文學的功能,替島上的族群留下時代的集體記憶

當然裡頭的分析不只這樣,比如台灣的「港歌」風潮,膾炙人口的港都夜雨、什麼行船人怎樣的(?),你細品,其實台灣的漁業人員不多,而且島內遷徙早就不靠海運了

戰後被國民黨鎖國,是能搭船遷徙到哪?反而戰前的大東亞帝國,北從樺太、日本內地、滿洲國,南到南洋,台灣人到處都能搭船來去。

港歌的出現其一是包裹了戰爭末期台灣人跟隨日本政府下南洋的出海經驗,以及國民黨軍隊來台、二二八軍隊上岸的「失望」經驗

其二是50年代農業部門遭受擠壓,釋出多餘人口漂泊到都市邊緣,卻因工業發展滯後,而生活困苦、漂泊在「都市之海」茫茫無依的體會

所以這本書不只有歷史分析,還有文學分析,這些港歌文本並不是像歌詞裡直白指稱的寫實經驗,而是「曲曲折折壓在文學裡」的委婉變化:

真正有大量海港經驗時,港歌反而不盛行;反而是另外的時代條件,讓這種象徵著離漂泊、所托非人、不安定心緒的歌曲爆紅

讀了培豐不禁讚嘆:如果研究也能做到這麼強大就好了!

角色「怪老子」被民間盛傳是在影射蔣介石,哈哈好好笑

另一個則是某集突兀出現在劇中的角色「中國強」,頭頂青天白日,腳踏滿地紅,還騎著蔣介石年輕時的形象白馬,並且,是劇中唯一講華語、主題曲也是華語歌「中國強進行曲」的人

荒謬到我爆笑XDD

不過這招還是沒用,雲州大儒俠還是被以「影響農工作息」的名義停掉了。其實不是下令停播,是每次審劇本都不過,就只好自己停了。

劇裡太多社會邊緣人畸零人漂泊人,又大講台語,實跟當時偉光正的國家宣傳和國語運動不符,收視率卻高達97%,是現象級的動見觀瞻,早已成為黨國眼中釘

話說家母也是看布袋戲學台語的,但當時大概已經不是第一波大儒俠了吧

不過大儒俠裡眾多強大的女性角色,培豐分析,正恰合工業起飛後的台灣吸納許多漂泊都市內的女性勞動力,她們對自身的盼望。

但國民黨政府基於恐左、長期壓制工運,以及有賴低劣勞動和環境條件的低成本吸引外資,幾乎是放任資本家亂來,工傷、工殤事件頻傳,但柔順的台灣(本省)(女)人幾乎無能為力

想起家母幸運躲過的RCA女工集體罹癌事件,還有舅媽年輕時遭機器壓壞的手指頭。

你回想起來不免戰慄,這不只是「人人身上都是一個時代」,根本是「人人身上都是一個時代的傷痕」

布袋戲是這樣折射、也抒發了當時台灣人無路可去又失語的心境,難怪ASOS嫌棄時收到死亡威脅。要是我也會氣爛吧。

雖然我依然不是布袋戲的觀眾。可它的價值原來這麼深,這我當真無知。

2021年3月27日 星期六

重讀朱西甯,發現重讀反共文學的意義?

 

開個podcast也是整死自己了,雖然腳本不用再到逐字稿等級,但要討論的筆記也不能少。還是本本分分讀文本。

下星期要錄我們偶然的愛:朱西甯伯伯。樓西指定的文本〈奔向太陽〉意外的反共得好看。

這個流亡的軍校學生根本就是楊過吧,在失陷的神州大陸四處衝州撞府,從四川流竄出來,遇到誰都把他當奸細,還一度誤入國共兩軍對峙的火線中間。

最後他付給黃牛三次錢,終於從羅湖偷渡進香港,住進難民營調景嶺,等候拿到前往台灣的入境許可。在那裡他和軍校同學會合,一群臭男子拼命勞動,勉強溫飽,但是心懷希望,所以不以為苦。

那個希望是哪裡呢?正是太陽耀眼的日出之地:香港東方的台灣。

我悚然一驚,想起舒雯姐姐說過文學的預/寓/鬱言性。

那個年代的香港是南下難民的庇護地,屏障共產勢力的最後一道防線,調景嶺的居民甚至自願保密防諜,防範匪諜滲透。

70年後,這道最後的城池已然失陷,台灣和香港的宿命又連結在一起:依然是共產勢力--是小說裡處處自我打氣:「且看將來是共匪的天下,或者我們反攻」「大陸個個百姓都在忍氣吞聲」的反面。

台灣又成為香港的希望之地。

反共文學需要處理一個矛盾:為什麼不孚人望、殘虐暴政的共產黨會打下江山,而國民黨會失利落跑?尤其你愈把「正統」講得偉光正,矛盾就愈大。

大部分作家會選擇強調:這都是阿共仔ㄟ陰謀啦!阿共仔就是奸巧啦!

朱西甯也不例外。但他也用了許多篇幅寫顛沛流離之苦,絕處逢生之機智(所以說很像金庸...),讓整篇顯得不是那麼僵直,那麼主義。

我懷疑朱西甯一直是很有意識在閃避各種標籤,金庸用語會是「一招尚未用老,又出一招」,包含後來會寫〈冶金者〉這種(朱天心《初夏荷花時期的愛情》玩的,請不要模仿老爸= =!)實驗性小說。〈現在幾點鐘〉之類的。雖然我沒看。

但底牌當然是鄉土文學論戰時說的:地方文學有分離主義之嫌。仍然是個偉光正的中華主義者吧。

只是他會這麼直白,也讓我訝異。從作品看來,他是身段柔軟的百變怪啊(當標題好了)

最後是歷史本身的難題,愈讀這個狐疑就愈深:中共到底是做對了什麼?如果它真的這麼爛,那打下江山後也端不住,但為何統治會這‧麼‧穩‧固?

2021年3月26日 星期五

連等式

 

2000年以後我們開始從民俗去找本土,的確變成

全球:本土=

西洋:東方=

均質:特異=

現代:傳統

的連等式。

廖勇超說空間的對立(全球與本土),和時間的對立(現代與傳統)並置起來。

這是一個現象,倒也沒有好壞,可我不是很習慣。我就是都市小孩啊,就是被現代化和國民黨雙重斬斷了傳統連結的,失根的?浮萍,斷線的?風箏!(看我多反身)

我不是民俗控。另一個理由當然是性取向。同志在匿名的都市中才方便誕生。又剛好是離本土≈陽剛的連結最遠的一群。

當然這不意味著我不能理解,理解後從中得到智性的啟迪與感性的悸動。

而只是覺得它難以代表我,穿透我,穿透我的生活和認同。

我只是想到我會怎麼寫?恐怕難以百科全書或地方志的筆去蒐羅檢索,幾年幾年何事何事,誰降生誰封神,頭好暈。

也很難認真的五體投地於民俗活動的客觀表現型。我覺得擺暝的槍砲彈藥好吵,但知識型網美說被炸到要買長焦鏡好好笑。


2021年3月22日 星期一

《亞細亞的孤兒》:台灣人的精神原鄉?

用滑鼠翻《亞細亞的孤兒》,在想老師是不是別有用心,知道課程前進至此,正好也是苦楝花開的季節?

文學充滿神的疊印,百年前胡太明前去拜師啟蒙的季節,正是茶園新綠,流蘇瀉地,此時此刻。

黃錦樹曰,「時間本身的微妙:無限重折疊的同時性。」

多年後重讀《亞細亞的孤兒》才發現台灣真是寶島,物產豐隆,百花迭放,水果攤上從西瓜換成柿子說明季節更替,孩童胡太明的偷竊列表更是四季流轉:春有桃李,夏天龍眼,秋季番石榴柚子柿子,冬天蜜橘。讀了都垂涎滿地。

在肥皂帶來文明的香氣前,還用木浪子、茶子洗衣,山茶洗臉。放在今天,統統是可以高額兌現,放在誠品裡賣的文創商品。

讓我想到赴馬生活的一年,日記裡也是充滿花和香味。冬天蕭索,但一入春,先是海桐,整條山線飄香,機車要騎得夠快才能擺脫,「海桐結束後,是忍冬、梔子。」還有《鬼滅之刃》抗擊惡鬼的紫藤花氣味竟如此濃郁,排隊放小朋友下課的月橘=百里香也偷偷綻放,夏夜暗香浮動。

才發現人在台北能活得多塑膠,只要使用貨幣就能換得物質和勞務,吃進去的、拉出來的,都不必在乎它們哪裡來哪裡去。

不說懸浮得離地,也至少是絕緣地活著。

百年前的台灣也能用身體--色聲香味觸法--來感知時光流轉,季節遞嬗,好生羨慕。對照組或許是胡太明眼裡的東京:「嘈雜、忙亂、人多、車輛也多。(中略)是一個容易使人神經疲勞的都市。」這就是如今我眼裡的台北。

亞細亞的孤兒也太好看了,是標準的就文學美學來論稍嫌乏味,「困在一個枯燥的寫實裡」,但貨真價實寫給台灣人的記憶之書。

彼時台灣人的世界很遼闊。雖然被殖民者欺負,又受中國人懷疑,但仍兩岸三地跑透透,先到日本讀書,回台灣失業,再赴中國工作,捲入戰局又逃回台灣。說逼哀也是啦。

這些有機會一路受教育的戰前菁英,至少能言:台灣語、日本語、中國語。

賴香吟的改寫?重寫?選擇的時間段饒富深意。為什麼是篇首,祖父和胡太明初登場,明媚的台灣春天,新綠的台灣山丘?不曾涉入太明離台留日以後的時間。

不要說因為只有三篇的篇幅!一,像我看《KANO》的感覺:九局下半,兩好三壞,能不能讓時間停在此刻?往後是太明的長成與世故、決戰期的破壞、然後——瘋癲。

《亞細亞的孤兒》時間沒有進入戰後,如果有,我猜胡太明要再瘋一次。

這樣回頭看,那新綠的山丘彷彿所有台灣人集體的精神原鄉:殖民還鞭長莫及,現代化尚未如火如荼,更不用說戰爭及其後。古代的亡魂可以偏安一隅。

二,賴香吟赴日的筆記有種恐怖的空景。明明事情發生了,卻要若無其事。我(很僭越地猜),她會不會也想讓時間停在胡太明離開的前一刻,青春戀情還像霧中風景,台灣記憶皆是史前時代。她也想留在精神的原鄉。

按照某個說法,故鄉不是地理性、而是時間性的。天下之大,沒有一處可以降落,四野八荒俱是貧瘠的此時此刻。

但幸運的是,(哆啦A夢道具音效)她有文學,我們有文學!根本是時光機。沿著文學——文學史上溯,就是進入台灣人的集體潛意識,共同資料庫,看看射入胡太明瞳孔的光。

也許我們真的能回到那個茶曲從遠方傳來、陽光自樹隙篩落,溫暖慈悲智慧的祖父笑吟吟,牽著我們的手走進山丘拜師,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