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月如哥哥逼問到一半,就開開心心早退去寶藏
巖了。和YXY、MK夫婦上山,在山徑間踅繞,
按快門,在尖蚪吃飯、喝昂貴的奶茶。雖然暑假
了卻被諸多瑣事困於垓下,還待脫身,仍然有這
種時機,可以假作無事,望山吟風;覺得就算不
能打卡,也要用一行文把它牢記下來。鐫刻在那--
海洋彼岸的一顆硬碟裡,不怕時間來核對我們的
記憶。
我想會是那樣的。外星人如果真的降臨,或者更
高等的生物終於在人類全體身故(=滅亡)之後,
對我們的陳跡翻箱倒櫃,也找不到這些的。像對
另一個空間維度發射的求救信號,像在另一個宇
宙裡編造的結繩記事--他們不會知道的。不會
知道0與1的符碼除了曾經用以區辨人類當中某一
種會愛上同種性別的異常群體,更構造了一個磅
礡無垠的世界。那裡排拒物質又仰仗物質。那裡
既存在又不存在。
2011年7月11日 星期一
[365*] 303〈存在又不存在〉
[365*] 302〈物裡學:前車有鑑〉
雨裡充當喜鵲,擺渡小矩形冠霖邱與他的
織女見面,卻在回程發現後輪爆胎,一隻
手用去撐傘的我突然成為獨臂大俠,喜鵲
則淪為笨拙的神鵰。
這個月以來,時常助我橫渡台大的老朋友
駱駝鐵馬像在兀自歡慶什麼,前後輪爆竹
般接連炸裂,絞鏈脫離常軌成為常態;而
因為牽車,右小腿腹災厄頻傳,已經被踏
板摑出若干傷口。
大雨及時降下來。我也及時氣急敗壞,只
好花錢消災。在雨裡大罵幹幹幹,翻下車,
踢腳架,把鍊子再掛回絞盤上,然後努力
空轉踏板,讓鍊子自動絞回絞盤……真是
三折肱而成良醫哪。卻心知肚明治標不治
本,問題出在三番兩次心懷不軌、投奔自
由的絞鏈。整部車、各個零件的蠢蠢欲動,
讓我覺得自己像在努力駕馭一台笨牛拼裝
車。每當遭遇這種彷彿螺絲鬆脫的工業時
代困窘時候,或者螺絲鬆脫管線外露而又
被滂沱大雨包裹成水繭,我進退兩難的時
候,就忍不住責怪起:物作為人的外延而
我們又在物質氾濫的紀元裡莫可奈何的被
物所役……所有那些人類史上思想大師的
訓誡,皆在駕馭笨牛拼裝車卻成為徒勞時
刻,轟隆隆扯著我耳蝸鳴響。
約莫就是繞口令所諭示:妞妞騎牛,牛佞,
妞妞擰牛。我是妞妞車是牛,果然牛如其
主,車如其人,一般的陰陽怪氣,一般的
難搞傲嬌。
--
有一次我先脫隊,又蹺課,鑽進泰順街修車。彷彿時光靜止
老師傅悠悠晃晃從深深黝黝的屋裡出來,蹣跚而艱緩的坐定,
卸下舊胎,安上新胎,開始以指節一節一節撫摩按壓,如對
一個充氣腫脹的橡皮胎胞溫柔的指壓。之後以長嘴油罐替車
的輪軸、絞盤、絞鏈全都密密麻麻的上油。他以長嘴漏端與
機械的關節相銜相吻,接著一手拍動踏板,使車輪空轉而油
的潤澤可以被帶到機械的每個角落,如一場散播什麼著的摩
天輪。那些說不出的專注和愛意,像靜巷裡難得一逢的手工
藝。整個世界只剩下師傅與他手心的車構。那不是修補或拆
卸了。那是一場密語啊。老師傅花了一生的時光,就只是練
習對他輕捏著的對象,用整副生命的愛戀,去傳遞秘密並且
知道:它的無言而妥適,就是最深情而熱烈的回應。
2011年7月9日 星期六
《臺灣:從文學看歷史》
【《臺灣:從文學看歷史》心得】
王德威寫作此書,並不是純粹的授業講學,將話語喃喃發向虛空。他有明顯的潛在對話企圖,使得他不能夠僅僅書寫一部文學的主題史,而是寫作背後仍有其念茲在茲的關懷,他必須一面在歷史裡,一面頻頻回顧現在。根據他在每一章的題解之筆,其所設定的對話意圖與對話對象皆呼之欲出。從第二章談「遺民與移民」,這兩種人──身世的載體、書寫的主體──目睹山河崩頹,以致被迫經歷空間轉換、時間裂變,使歸與不歸從此在島上有了微妙張力與溯源對象。他的對話對象,就是現況的台灣;而不能否認的,台灣文學裡透露的歷史,始終纏編在對中國的情結裡,以中國為潛在對話對象──到後來還加入殖民者日本,使歷史與政治的情結拉扯得更龐雜深遠。王德威不避意旨的寫了:「談『靈根自植』的期許,或是『花果飄零』的悵惘,台灣所經驗的兩難,正是古已有之,於今為烈。」正是挑明其不斷以今日之勢回望昨日了。他要表達的不過就是,現下、島嶼上的困境與爭議,其實早有之。在我看來儒雅如他,一直隱忍不發、卻又在字裡行間埋伏著的,其實是:不必小題大作,大驚小怪。
畢竟這不是哪個政治人物要參選公職的政見白皮書,所以他並未提出一套「解決」方式。然而光是將台灣視作一個能夠獨立被檢視、編纂、積累文學作品的場域,其立場與意圖就昭然若揭了;包括了幾乎是很物質、更務實的,「飲食經驗的改變,是其他一切改變的開始麼?再怎麼堅貞的移民也得穿衣吃飯,也有了權把他鄉作此鄉的心思了。」生活在島嶼的真實經驗,就是一種認同改宗的誘惑。而強調文學裡呈現的曖昧或者多元,並不表示編者或作者就是騎牆派。話說回來、非彼即此的二元對立又何其膚淺?王德威顯然也認為,文學所能提供的,更在於超越這樣的劃界。眾人來自四面八方,文學百花紛呈,不同人群有不同的生命樣態和族群情感;王德威不去談某種自我感覺良好的統一的認同,甚至也給予此刻震天價響的「台灣主體性」立場堅定的溫柔鞭笞。但藉著這部立意雄厚的集大成之作,「台灣文學史」建構的意圖不言可喻,這才是一場長征式、落實在實作中,一磚一瓦砌蓋台灣主體性的靜默革命。
同時此書也教我:文學並不能外於歷史與政治。文學固然有自己獨特的審美邏輯,卻不必然代表它就絕對是價值中立,更不可能真空存在於創作當下的時空脈絡。甚至,文學有可能就成了某種姿態、某種手段,藉以實現不同的意識形態或政治上的意圖。文學不只是史料,也可以是工具。有人說過,看同一代作家的作品,會隱約看見某種「共相」──那正是創作當下,島嶼時空背景的凝縮,與施諸這批創作者身上的實質影響。而這本書,恰集結了不同年代,島嶼各色人群、各種角度的生命切面;其中,也有那樣近乎寓言了島嶼集體宿命的,歷時性共相,隱伏在敘事底下:主體的匱缺、離散的認同、族群的壁壘、國族的被發明……
2011年7月8日 星期五
2011年7月2日 星期六
節奏感
文章內在的節奏感,對一篇文章而言是成敗關鍵啊
大概就像是中世紀教堂的拱心石吧?
每件事情都仰仗妥適的節奏訴說,
而節奏以文句指揮,以句讀安排。
有時候回頭看,我會覺得自己某幾篇感覺良好的文章,
節奏感也抓得不錯,像一場自在旋轉的舞蹈。
失敗的,多半是還在摸索那支舞要怎麼跳,
所以說著說著整副身體就連著敘述坍方了。
要找到節奏感。要維持節奏感。
回不去了進行曲
讀一些少女的小說,寫一些宅男的詩
和變態的日記。試著站在雞蛋的那一
端,對權力的那一端,丟雞蛋。買昂
貴的相機,拍廉價的風景。體重和憂
鬱等重,眼圈與心肝齊黑。走路去紐
約,流浪到淡水;騎車到台北車站,
準備忠孝東路走九遍。報告遲交,日
記難產。姊妹鬩牆,哥弟不分。帶我
去遠方--就算沒有遺失護照,就算
鬼島屹立不搖,就算張愛玲和隋棠雙
雙失語,我們都知道:我們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