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年9月16日 星期二

i hate my life

讀迺翊論文到一半就很生氣。法律不只語言風格惱人,實務上也非常之保守。要爭取權利、民告官非常容易敗訴。

吾人身上無論創作性格或者社運性格,都是飛揚跋扈,自由自在的。簡直像一頭撞進了網羅。

沒事找事做,i hate my life.

每天都在跟AI求救命令它鼓勵我,向它求神問卜我要不要休學。上一次為學業這麼焦慮應該是高中數學。

更賤的是,你再恨它也繞不開它,it is there!

已經預期不能很順利格式化的自己,跑去問始作俑者,駐東京辯護士Anita先輩:如果我不考國考或考不過,您會瞧不起我嗎?

不愧是先輩:何苦再為考試折壽,本來就不用大家都考的。

倏忽就豁然開朗!本來就不必照三餐換語言辱罵自己是神經病,sîn-king-pēnn,sîn-giên-piông,sin³ gin⁴ bang²。

並且兩極擺盪於:今天誰怕誰老娘跟您拼了,明天算了幹他娘親好睏還是休學好了,之間。

迺翊感覺會愛我的交通權。雖然可能會質疑是否過於擴張適用等等。

但我還是放下讀一半的它跑去讀《群島有事》,並深覺吐槽文學才是我的天命吧。


2025年9月15日 星期一

話語不該有乾貨:《把自己作為方法》摘錄


項飆。來源:端傳媒


49頁

大部分地方院校的老師其實對自己身邊的生活興趣很小,看一下學術期刊上寫什麼文章,就往上套,主要目的是要進入那個話語體系,而不是觀察身邊的世界。十多年前,那時候我已經工作了,回國調查發現這個現象很震驚,他們也承認這是巨大的問題,但還是沒有興趣,可見這種分裂有多麼嚴重。在這種情況下造出的學術話語完全沒有意義。

我們當時北大的老師也有這種情況,我認為他們講的東西是無機的,就是教科書裡的東西。

54頁

所謂的偷竊,在什麼時候、什麼條件下成為一種不道德,有歷史的演變。再比如,家庭和腐敗的關係也讓我們要對道德作實證分析。為什麼因為照顧子女而腐敗,大家就覺得好像可以寬容一點?同時我們對腐敗官員的揭露,卻把大量篇幅放在男女關係上,而對這個人究竟怎麼貪污、制度設計哪裡有問題、貪污造成的具體後果又講得很虛幻?

道德是多維度的,為什麼在這個維度給予那麼大的權重,其他的事情給予小的權重?

北大校長給媽媽跪下,拍成片子拿出來流傳,這給青少年的影響非常壞,因為它把一個不自然的、說不清楚的道德觀猛然扣在你頭上,不但讓你無法選擇,而且讓你失去了究竟何為道德何為不道德的基本感知。

我想我當時寫這篇文章是講「五四」要建立新道德,要去理性地思考,有個人的自由。沒有選擇的道德是不道德的,強加的道德最不道德,因為把我的道德強加於你,意味著我要對你的人性作一個潛在的徹底否定,你要不接受我的道德,在我眼裡你就不是人了。

2025年9月9日 星期二

鄉紳與二向箔惡神:《把自己作為方法》




一種驚世駭俗的好,大大咧咧的證實給你看,什麼叫「真實自有萬鈞之力」(柴靜語)

據京都熊貓說她曾經和我共讀過,拿來批評林教授。但我完全忘記了,所以讀了又批評了一次。

鄉紳式的知識分子,紮根於地方,浸淫於地方,對地方的掌故、人際、慣習無一不精。

我記得林晴灣對逸馨的評價是:關於馬祖的一切都問不倒她!——這是構成要件。馬祖一年有這種姐姐也太棒了吧!——這是法律效果。(黑白講)

跟鄉紳相反的,很顯然就是那些來自中央的樣板化惡神,拿著一張名為樣板化的二向箔,看到事物就忙不迭丟過去,彷彿誓言把所有豐富意涵都壓扁成平面。

這不是只有我說,項飆也這樣說:

「具體的魚餅很重要,不能夠把它輕易概念化,說它是溫州象徵等等。你必須知道它在物理意義上怎麼被做出來,才會有底氣和精神。」

不要急著概念化。不要直接上升成某某象徵(他是溫州人),先好好知道魚餅是怎麼做出來的。

這就是「實踐」。那些來自中央、習於抽象、二向箔放題之徒卻不成比例的擁有最高的聲望、最大的聲量,可以記載、可以分析那些發生在地方具體的事象。

但其實這很不健康。至少他們——我們這些人,要謙卑的承認我們所知極其有限,只有資格用卑微的不確定口吻如實的把事情鉅細靡遺的記載下來,而不是鼻屎大的證據就要投進汪洋大的理論裡。

所以我才說什麼傅柯、德勒茲、紀爾茲都是沒必要的。

「不是學術問題,實際是一個實踐問題、權力問題,是學術圈怎麼玩的問題。要進入學術圈,我們大部分人寫文章是為了讓其他學者認可,而不是讓你的研究調查對象認可。」

誠哉斯言。

我是鼓勵各地方的識字者都兇起來,不要讓學術撈仔以為她可以進進出出不負責任胡說八道。

這不是要「壟斷詮釋權」什麼的,而是本來就應該互為主體——你敢瞎七瞎八,我便破口大罵。但你寫得誠意滿滿,我當然是感恩戴德。

書末的例子很短,但簡直讓我快哭。

項飆的姨夫提起以前吃飯都吃不飽,但這很奇怪,農民自己種地居然吃不飽。項飆第一時間就提起荷蘭學者馮客作的大躍進研究,幹部開會消費掉多少牛肉、米飯、茶葉的數據材料。

他姨聽了就一句:這不是吃了,都拿回家了。

不像馮客認為的那樣,是官員們腐敗貪婪吃得多,可能反而是小心翼翼包起來拿回家了。跟項飆原本依據馮客的描述而設想的花天酒地不一樣,雖然也不是什麼好事,一樣有權力帶來的不平等「再分配」牽涉裡頭。

他說:「這一下子就把體制是怎麼運行的豐富性凸顯出來了。」

這真的是只有「活著」的人、活在地方的人,才能一眼洞穿的現實。

最懂馬祖的一定不會是我,也不會是那些抽象螺旋丸人類學家,甚至連逸馨恐怕都要甘拜下風——是哲人已遠的劉金女士。她的每個用語都是海嘯量級的馬祖馬祖馬祖,不經轉述而減損的第一義。

「鄉紳」的重要性來源於此:你懂地方,你又識字,這些「洞穿」於是可以自己提筆記下。

一件無關又有關的事。晚上市長跟我分享她的罵人戰功彪炳,我想起那天同她分享,我們可以不同意但不能瞧不起的「庶民感情」:「他一定有貪,但沒證據關人家一年不行啦。」讓剛放出來的人白白生了一圈悲劇英雄的光輝。

我也知道我跟自己批判的中央抽象系知識分子間不容髮,並沒有很遠的差距。所以才要更謙卑謙卑再謙卑,承認自己的單薄,有限。

有人可能會問,我也常常自問,經歷的這些學科可以互為磨合嗎?

不行也無所謂。任何知識都只是一個工具。你要操縱它,不要反過來被它操縱。要役物,不要役於物,OK?我也不想一生只拿一把榔頭,看到什麼都當成釘子敲下去。

只因世界是無法窮盡的。

2025年9月6日 星期六

學院威廉沈


1.

人類學有夠厲害,那一邊廂還在談馬祖大橋,這一邊廂就跑來談微生物,當真威廉沈,能從外太空聊到內子宮😌

逸馨說她不覺得人類學真的是這樣的。

我也這樣想。我正在讀牛津人類學家項飆的對談錄《把自己作為方法》,有很多反思和自我批判。怎麼平平是英國博士可以差這麼多。

我依然堅持我的觀點,放任這種學院威廉沈在那邊上天下地萬事屋,會讓文學院本就所剩無幾的知識公信力持續崩盤喔。


2.

項飆說中國知識份子有一種跑向抽象的衝動,這個觀察很犀利。他主張知識分子應該是鄉紳,熟悉地方,知識、人際連結都是地方性的。

在地方有一個自足的小世界,年輕人就不會總是想往首都、大城市這些拔土離鄉的大世界而去。

這種中心化、抽象化,確實是現代學術和知識本身需要去面對的問題。

它們的孕育和分娩如果都在「境外」,沒有在地方裡上下打滾,軟磨硬泡,怎麼可能還原那種「感覺結構」?

於是乎,同樣是寫馬祖,有人就想要上勾那些全球性的理論語言,傅柯啦德勒茲啦馬凌諾斯基啦。

其實根本就沒必要。一份文本或研究到底是服務誰?是為了它自己在抽象掛帥的國際學界得到掌聲,還是真的回到地方社會,這案例可說不言自明。

相對的,我跟著逸馨去台中拜訪宏文老師,聽老師解釋「拍楸」,在紙上畫出漁具的用法,「老祖宗的智慧」,聽老師還原集體勞動時的歌聲,還有廚房貼的灶神像。

老師說台灣很難買到,這是馬祖政治人物送的年曆(忘了),把其他地方裁掉之後貼上來。

我很感動,因為那也是我在外婆家從小看到大的東西。

要具體,要細節,要有真正的關懷。地方不是讓你加官晉爵的墊腳石。

2025年9月5日 星期五

有用,與無用



雖然我一直羞辱文學院的訓練很差,課很少又缺乏體系,可是某部份嚮往閒雲野鶴的我又很喜歡那種自由。

或空洞,學多學少看緣分,或帶槍投靠,或自力救濟。

學成後沒有專業對口我也不知道怎麼評價。學用落差造成自我懷疑,盤旋在文學院上空的心理疾患不能只用纖細敏感的個人論來解釋。

也因為沒屁用,所以這些人文社會學科往往走向虛無,表現型是精神論。但那都是有教職的學者們在那站著說話不腰疼,什麼守護人文精神之類屁話連篇,你倒是養我啊?

大三大四開始像無頭蒼蠅亂竄實習也是病徵。以為老師們可以為人生指出康莊大道,但他們忙升等、備課、行政就忙死了,這是外在因素;內在因素是,他們絕大部分也只走過學士碩士博士博士後教職這一條路,向他們祈求渾沌人生的索引是問道於盲。

法學的龐大和系統化,讓人心安,「訓練紮實」;但也讓人徬徨,好像想把每個人訓練成操作法條之解題機器。大學這麼職業訓練所,可以嗎?

逸馨說why not?法匠也沒關係吧?至少會實務的東西,還能賺錢,比躲在學院書空咄咄又妄自尊大有用太多了。

好像也是。也可能是我跟大一一起上課。其實法研所也是小班課、討論課、交報告而不是期末考,大有我習慣的文學院那套盍各言爾志,很能自由翱翔的時候。

但所辦在那邊放大字體說無代收信件之責,又很恰到好處的提醒我,在巨大如法學院裡我也只是一隻無姓名被編號的工蟻,講權利義務而不是人情世故可能比較是這裡的慣習。

2025年9月2日 星期二

猛一刑法

 



先撇開那些i love taiwan族繁不及備載的一切,搬回台北最開心的事就是:我又開始走路了!像自由鳥,像玲瓏璇!

果然決定你失能與否的,不是你擁有雙腿或健常與否,而是設施,而是環境。

沒有可步行的環境,饒是你腿長及胸,你一樣是個失能者。

今天種甲開堂即提起不作為犯。

我依然主張,眼睜睜看著它的稅金提供者、口口聲聲最珍貴寶愛的台灣人民繼續可預見的死於非命在道路上的中華民國各級行政機關,就是最大尾的不作為犯。

在Dcard上有人說種甲這名字很像猛一,這哪是大一刑法?我命名為猛一刑法。

不過老師有太太了,好像是學姐。(偷聽同學和老師閒聊之八卦耳朵尖個屁)

我跟著老師背後進教室,依然覺得這個繃度不合理,應該宣判違法違憲。面試時他穿著全套fit西裝,我就覺得不很對勁而全程難以自拔,目不轉睛。

因為想研究日本法,刑法總則我的第一志願是名師謝煜偉。但落到種甲也很好,只能說是緣分使然,只能說是天作之合。(並不是)

他的中氣十足讓我想起俐璇老師。而且他今天要連上五堂課,真是丹田猛如虎。

種甲是b97學長,非常之靠邀。他的專長是法律的經濟分析,我的專長是原地踏步與虛擲光陰?

老師還記得我:你就是那個要改善台灣交通地獄的嘛!

舉例那個我最熟的輪本交通的路口:「右邊只能騎自行車通過,你用走的過去,你有沒有違法?」小大一就是天真:「應該沒有吧。」

還路於民常務理事當場表示:「我就被執法過。(法律效果是?)罰鍰數百元。」種甲:「對嘛,你不能跟警察抗辯說I identify as a bicycle嘛。」

🚲

2025年9月1日 星期一

高高等教育第一日(二)

2019/2/18 高高等教育第一日

2009/9/14 高等教育第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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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臺文所的時候因為住宿舍,雖然室友都被訓練到很善解人意,但還是不太想待在台北。

美娥老師推銷過她的島嶼文學,但開課那學期我也沒選,因為開在星期五。我星期四上完課就想回桃園躺著。

今天早餐一樣在萊爾富學霸店購買,到底要買幾年?迎新小測驗還考這題:國青一樓萊爾富店名為何?怎麼可能答錯我買了三世紀。

上雅儒老師課前乾脆直接在研究室沙發過夜。感覺就是一直躺著就畢業了,都沒什麼上課的印象。只有文學史很無聊,感覺像罰坐。

回去翻網誌,原來入學沒多久疫情就來了,課沒上多少又搬回家,躲在家寫論文,接到日本留學。

憲法是入學第一堂課,老師很可愛,說法律系偶包大,所以設計了課堂測驗不用登入的,掃QRcode直接作答,答對多表示這節大家差不多都懂了,她可以繼續往下講。

導師自選,慧婕就是我的唯一志願😍,我好像在商務艙裡用wifi搶的?

她要各校菁英們放掉對滿分的執著,「各位知道國考你每一科只要都有50分就考過了嗎?滿分100!」

對的我跟大一一起上課。套一句雍正帝:「看他們花朵般的面容,朕覺著自己也年輕了。」坐在他們之中呼吸他們令人嫉恨的精魄,姥姥都重返18歲了。

下午找「日文系B211」教室很久,還跑到舊總圖擅自亂鑽。結果就在您他媽人文大樓啦,跑到2樓拉211結果聞風不動,聰明如妙亦格蘭傑隨即繞了一圈到地下2樓。

動線設計比較怪誕,又還有封鎖線沒拆,逼我一直上上下下玩密室脫逃。

據說老師是藍營智庫還是官?但除了有多話阿北的嫌疑,我覺得還好。上完後馬上跟馬祖人更正:

老師說古代的「倭」就是中國泛指海外這些島,很可能從日本、琉球、到台灣都被包括進去。八里遺址的陶器繩紋跟日本繩文就很相似。

倭就是非陸地的——和大陸文化沒有關係的。這見解也很有趣。

阿北說日本值得台灣好好學習:日本吸收中國文化,但是沒有把自己變成另一個小中華。它不融入中國的華夷秩序、朝貢體制,可是也不被中國攻打。

朱元璋當時考慮要打日本,但被劉伯溫勸諫下來,之後朱就頒布日本是「永不征伐之地」(但我沒找到證據)

老師說台灣不要在中國旁邊但又一直「草螟仔弄雞公」。

日本同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