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厭世詩一些想法,好感謝癸雲美師來所演講,整理了這個詩現象,讓我們有座標可
熱愛書寫或沉迷讚數?
詩人聲稱不寫會死、詩救了它的命。然而若只是為了整理心靈、自我排遣,寫完燒毀即可,不必公開發表。不能否認,文學和其他商品一樣都需要消費者=讀者。
厭世詩剛問世語出驚人,可理解詩評的盛讚,是一種直抒胸臆的詩語言新嘗試。但當接下來的作品都像自我複製,讀第一首等於讀一百首,那就難以揮別對「大眾詩」的兩種質疑:讀者保守,作者媚俗。
繼續襲用一套已被證明能有效博得關注的語言風格,當然比日新又新簡單。救了命的究竟是作者聲稱的如此熱愛詩和寫作,或者其實更是大量讀者的簇擁?就算是後者我也不想苛責,人本來就需要強健的情感連結,抑鬱傾向者更是。
只是,一旦關注讀者勝於作品本身的經營,對我而言好像比較難稱得上是好作品。
擁擠的受害者位置
關注讀者其實也沒錯,但不能只關注讀者。都說這時代最擁擠的就是邊緣和受害者的位置。因為受害者是絕對正確的位置。你被世界遍體鱗傷,你討厭你自己,所以別人批評你就在檢討受害者,而你也順理成章逃避了自我檢討然後成長的責任。
因為時代的困難讓大眾有這樣的傾向,厭世詩開花結果也只是正常的文學社會學現象,無可厚非。問題是:千篇一律的耽溺,難說後續批量生產沒有刻意投大眾所好的可能。(原來雙重否定是這樣委婉)
當然,厭世詩不乏社會事件的描寫,似乎有從自艾自憐向外張望的跡象。但在我看來,它們筆下的社會事件詩,仍難脫風向雞疑慮:大眾,嗯,網路上它們的受眾關注什麼議題,作者們就跟著入詩長吁短嘆。時常再次通往世界好大我好無用的結論,讓議題成為厭世美學之腳註;卻很少藉由自己的影響力,把更多「真正」邊緣的議題帶進大眾的視野。
文學菁英獨斷主義
厭世詩反映時代,帶動新一波新詩復興,召喚了現象級的新世代讀者,也真的療癒了許多人的內心,功不可沒。也因為這樣,在批評之前很猶豫,感覺一罵下去就變成自己最討厭的學院派,高高在上,對大眾讀者們所受到的心靈按摩嗤之以鼻,關進自爽象牙塔,好像文學最後的價值就是:沒人讀。
但我不希望我是這種可怕的文學菁英獨斷主義,而是一方面能承認厭世詩風對振興文學市場的貢獻,但另一方面仍能指出在創作上的可議之處,可能偷懶、媚俗。同學在研究中國詩壇的,用語更精準:失去詩的「先鋒性」。雖然不太確定那個語境,但大致可望文生義。我們在開心更多人讀文學之餘,也期待作者帶領我們前往更多、更深的地方。
小結:賴香吟態度
研究詩的同學有中國詩壇當對比;我也有神鵰俠侶鯨向海、楊佳嫻作對比,讓我稍微有信心指出:好東西長得像這樣。另一方面,過激言論網紅們率領追隨者出征的膝跳反應,也讓我第一次把網路文化和網路文學(!)不約而同的「受害者情結」等量齊觀。
我還是要同情理解一下:這也情有可原,但卻不是我信奉的態度。我信奉的是,我的天完全可說是某種程度上最慘的「受害者」賴香吟的態度。
她說:「我試著諒解,也試著不要輕易投降;世界未必沒有錯,然而心靈也不能總是那麼脆弱。」
我相信人是能動主體,自我的不斷精進比沒完沒了的顧影自憐來得可欲,不論在文學或其他層面;我相信眾志成城,務實的討論比扒糞出征更能帶我們走向一個更好的共同體--不論國家或者社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