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3月17日 星期二

《看見:十年中國的見與思》


0.

聽著嬿芬的經濟社會學,想著其實我還是仰慕知識,躍躍欲試
於知道更多,只是不耐煩自稱知識,實際上泥沙俱下(從生產
過程到內容),過度包裝得無所不能的如夢似幻。抬得太高冷
了,祂自己根本搆不上。我喜歡的是觀點,知識則有系統性的
觀點。


是這樣的:生活是生活,光天化日的生活。光天化日下,日常
只是一種表象,偽裝,很少時候能察覺布幕掀起的褶皺。皺褶
底下的「真實」,有時候靈光一現;有時候受新的思維震懾,
整個人往上一拋,接近神啟。我欣賞那些,在歷史的天空下鬥
法的說法,燎原整顆大腦的火苗。我說:「說一個好聽的故事
給我」,實際上是渴求觀點--世界不欠缺說法,但欠缺聰明
的說法;世界不欠缺故事,但欠缺好聽的故事。之所以還能拽
著好奇心,繼續在光天化日下尋找的,就是那些萬事萬物「打
開」的魔術時刻。平鋪直敘的日常生活,敷上一層金箔,不照
自明,熠熠生輝。


1.
從《穹頂之下》認識柴靜,發現《看見》有繁體版,沒多想就
買下來了。結果成為近來最醒神,觀點紛至沓來、手不釋卷的
書。書上被黏滿滿粉紅色的便條籤,用來以後勾沉草蛇灰線。
我從(很奇怪地)《奇葩說》、馬薇薇的微博、劉慈欣的《三
體》,漸漸認識到,所有台灣對中國的一線理解,都貧乏近乎
恥。我們想像那是巨大的鐵板一塊,「人人」「都」……(隨
地便溺;愛插隊;大呼小叫)總之,都是「文明」的反義詞。
宏觀上來說,一如學者描述,我們在政治上恐懼、經濟上親近
這個古老、剛剛翻身過來、以「富強」為目標的帝國,缺乏
「第三種中國想像」。我想那個缺乏,就來自柴靜所說的:
「一個國家是由一個一個具體的人構成,並決定。」也就是無
法一竿子打翻的「社會」或「文化」,微觀層次的,「一個一
個具體的人」。


一個國家當然有某些揮之不去的刻板印象,但這不應支配我們
對它繼續籠統地理解。我是在刷了微博、訂閱百度各種吧、甚
至發現了公信力頗高的豆瓣讀書網,看見對岸年輕網民們的機
智、雋永,都不輸這岸我也是一份子的PTT鄉民和臉書使用者。
才從一種巨大的「對無知的無知」裡甦醒:原來他們不全都是
被洗腦的生化人喔。這麼晚,這麼無聊、低級的「啟蒙」(我
下跪道歉)。大學時曾經接觸過的陸生,參訪浙江大學時認識
的接待同學,怎麼就沒有更有意識的交流過呢?(實際上也是
出於緊張,覺得他們好伶牙俐齒,雙方也怕互踩想像出來的
「紅線」吧)


我跟書裡那個美國記者原先的成見一樣:「你們中國哪有真正
的記者?」柴靜示範了在這偉岸共和國下,記者一職接近藝術
的真諦:在壓抑的言論環境裡,如何斡旋出更多空間,哪怕撐
出的只是一個隙縫。他們做的節目,常常是硬著頭皮去「審」
的,也常常不能過關,只能積壓著去做下一期。


總覺得在那個「真實」稀缺的環境裡,所有人都行將滅頂,
爭著要浮上「無知」的水面,大口呼吸「知悉」的氧氣。反倒
是寶島我國,上演了資訊過剩、媒體填鴨,但全都是高脂肪低
營養的「空熱量」食品,「真實」還在縹緲的太空裡氣若游絲。
跟媒體新聞產製的流程也有關吧,這我理解稀薄無法評論。只
是從馬薇薇到柴靜,從《三體》到《看見》,我是非常、非常
受這些中國的作家、辯手、記者--我想理解他們為「思考、
表達者」--折服。他們很意外地呈現了我認為台灣日漸凋零
的品質:高度的思考結晶(所以需要時間),並結合適當的表
現形式。比如在報導前不加評論的堅持,或者將「表達」作為
一種值得追求的技藝。我覺得,資訊或者知識,在這些人的心
智裡得到珍重。可能是我原先誤以為對岸沒有,所以現在如此
矯枉過正的推崇;也可能是我在此岸,才把這裡的缺點都瞧得
體無完膚(像高曉松就過份讚譽台灣,讓我覺得頗噁XD)。


我只是想說,除了驚艷;在柴靜這樣的思考者、表達者面前,
在這些豐富、歧異、卻不失嚴肅的思索面前,台灣好像龜兔賽
跑裡,那隻不知長進的兔子。


2015年3月14日 星期六

《永遠的0》


1.

刻意挑《永遠的0》,一部分是因為我看過電影了,想知道這
本從日文版出版就轟動,但直到中文版書店折扣都結束了,我
還是沒有買的原著如何;還有連讀者我們都能輕易指出的、對
於戰爭的立場,是否真的這麼值得髮指。


結果發現,原來我預設「描寫戰爭必定導向反戰」的預設錯誤:
藉由懷想,一場戰爭的荒謬與血腥,可以變得崇高無比,光榮
無比。全看敘事方式。不過,倒是勾起我們對於「戰爭時期」
(祖輩生命)的緬懷,與「戰爭餘緒」的理解。還有人下一次
的作業是調出曾祖父(只能查父系)的戶籍和社會資料。也是
收穫。


只是我真的讀得不太耐煩,叨叨絮絮對戰爭細節的還原,以老
兵之口反駁年輕世代「盲目的和平主義」。也許吧,戰爭對我
們是遙遠而抽象的,不在此處。因此我們能這樣簡單的說,簡
直就是軍國右派,呼喚大和榮光。


事實上,回身看待台灣,從歷史上被「大國們」擺弄的命運,
至今妾身未明的曖昧。恰恰是對「我們是誰」的缺乏理解、缺
乏共識,所以「為何而戰」就成為蒼茫的天問。


至少戰時自願乘上神風特攻的年輕身體,知道他們自己是誰,
為何而戰。這可能是戰爭無數荒謬的悲慘裡,唯一的幸福吧。


2.
昨天為了《永遠的0》,畫了概念圖,想釐清嚴格定義的「反
戰」,之於中國嘲弄日本為德不卒或避重就輕的「反戰敗」。
今天凡榆問為什麼這麼在意這件事?日本作家們,真的有責任
刻意寫「反戰」嗎?會不會在這本書裡,讓後輩做口述史、用
後輩的眼光去看戰爭,就是為了跳脫(也許有點陳腐的)檢視
框架,避免受到「你竟然沒有表達OO立場」的責問?--還
是回到那個大(老?)問題:能不能「政治歸政治,文學歸文
學」?


出現在這裡,真的是很棒的問題。讓我看到自己只走火入魔執
著於反戰與否的侷限。我想,文學之於其他的藝術形式,最明
顯的差異就在於結構元素是「文字」,所以存在相對明確的
「意義」,在意義面前,想要擺脫來自各方人馬的解讀--可
以說是附會、可以說是臆測--是不太可能的。其次,作者當
然可以聲稱自己創作了「擺脫/無涉/中立立場」的作品而不
願進入框架,受「立場先行者」的評價,然而讀者生產評論,
尤其是文學的評論,不可能僅僅針對「形式」(文字的美?角
色或場面的寫實?章節結構的嚴明?)而不對「內容」。評價
「內容」是需要定錨的:如何向同代的讀者闡述這個作品?如
何向後世的讀者解釋這個作品(何以出現在這個時代,意義可
能為何,又何以在這時於日本國內流佈甚廣?)


簡言之,需要框架,需要一些概念工具來收攏、解釋情節。也
許立場失之武斷,但只要在文本找到證據,以論述自圓其說,
都可以拿到言論市場上競爭。作者退出作品,代之以讀者的誕
生。即便作者多嘴想替作品多說兩句,也都只能拿來參考,無
法控制評論一槌定音。


一直想到柴靜說新聞的求實,是「你要光靠感慨和抒發感情,
誰也說服不了誰,只能靠事實和因果的不斷梳理。我們也沒有
任何別的可以依靠的地方,兩手空空。只能靠一句話:拿證據
來。」而文學裡的「事實和因果」,幾乎不能迴避「何以這樣
寫而不是那樣、何以寫這個而不是寫那個」。選擇本身就是一
種立場。日本人寫二戰,當然更被賦予某些「期待」,期待的
存在當然不見得合理。也許能問:這本書產生了什麼「效果」?
是呼應還是抗拒現下的潮流、歷史的解釋?即使從道德上譴責,
也只是基於評論者的立場(「你必須檢討國家體制才算反戰」→
反戰是重要的;且有一套操作型定義)。而評論者的立場,當
然也供檢視和挑戰。


日本作家沒有責任寫反戰,但也沒有權利豁免於詰難。這是我
目前的回答。


馬薇薇說:「我们谈太多自由,谈太少对错;谈太多选择,谈
太少代价。从来没有不抵抗重力的飞翔,自由的代价使得自由
更显高贵。每个人选择自由,都需要付出代价。」


大開大闔背後,就是口燥唇乾。從作者、作品、作品的眾家解
讀、諸評論者……無處迴避的「立場」,無限往後延伸的「可
供挑戰」。這就是自由的代價。


2015年3月2日 星期一

以此明志


【與學弟妹一起寫作文】


【規則:以「我」為主軸,進行三則創
 作。第一則100字以內,第二則300字,
 第三則600字。主題與形式任意,唯
 禁用詩歌體。任務是用這1000字讓我
 們認識你是個什麼樣的人,這是一次
 自我行銷:你平常在做什麼、思考什
 麼、關注什麼樣的事情。讓我們印象
 愈深刻愈好<3


先講,我最後一段無法自拔寫了843字XD,
期待學弟妹!!


--


1.
當我們說恨的時候,其實說的是在意;
因為愛的反面不是恨,而是漠然。有人
不痛不癢的走過青春期,毫不訝異的變
成了無聊的人,墨守社會現實的表面:
用最低限度去敷衍,花最多力氣在抱怨。
你變成視野裡最大的每下愈況。


2.
當我們說我的時候,其實說的是人們。
因為人可以孤芳自賞,但不能真的獨立
存在。人情世故是一種地心引力,迫不
及待要把我們拉回地表,讓人趨同演化:
念書考試,讀第一志願,刷GPA,考證
照執照,學第二三四五外語,擁有一份
「專業」,進外商公司,找一份「穩定」
的工作。學校是壓製現場,每個標準化
的台灣人類罐頭,都受生產線載送到畢
業彼端,貨架上待價而沽。品質優良、
成色完好的,會在蹄膀上蓋上戳記--
成績好的,多了師長關愛的眼神,量化
的噓寒問暖。可以感覺良好,立定志向;
生吞活剝程式設定,成為預言的實現猿。
後來回頭看,人生十字路口的思忖,就
是我得以飛離地表的逃逸速度。


人多的選擇不見得是對的。道理上簡單
的事,肉身要砥礪印證。


3.
其實我不知道什麼是我要的,我只是照
著社會給定「阻力最小的路」走而已。
所有的「叛逆」:能K能玩、瘋社團、
鼓起勇氣選沒有頭路的科系……都只是
框架裡的出格,青春中姿態般的牢騷。
壞壞完,你還是被體制認證的乖寶寶,
睥睨真正的魯蛇。所以當學弟妹洽詢我
升學問題:類組、科系,我給不出一個
「理想學長姐」翩翩降臨的救世解答。
我反對放大考試升學的重要性(題庫、
作答技巧……)、意識上自我綑綁的一
試定終生(因為讀了這個組所以念這個
系,因為讀了這個系只好做這個工作……)
但又不能不承認,自己亦是教育資源的
既得利益者:總是走到這裡,才有資本
批判、回顧來時路。只是被推推搡搡著
往前走,一路上也可以輕而易舉獲得鮮
花和掌聲,但不知道到底什麼是我要的
生活、什麼是我在乎的事物、什麼是我
想成為的人……


什麼是「我」?


學院的氣候也是X教授的心靈控制。理
論術語瘋狗浪,紙上談兵的理解,我在
裡頭茫然,彷彿被通天入地的抽象概念
解消,具體的「我」不復存在,也不再
重要。愛過恨過漠然過,下了愚蠢的決
定後悔過,曲曲折折的形成「自己」,
卻連阿波羅神廟上的箴言「認識你自己」
(know thyself)都無能為力。


前腳離開跨屆,才想學弟妹會不會還太
年輕了?我18歲時也是意氣風發,年輕
得不知天高地厚;急於斷開家的魂結,
揮霍剛被法律承認的權利。怎相信有一
天也要望斷天涯路,四顧茫然。但國家
機器植入夢境的全面啟動,不也是從小
就天羅地網展開?在籠中出生的鳥,認
為飛翔是一種病。有人裝腔作勢地離經
叛道,有人從深湛的夢裡甦醒,一把掐
死放陀螺的李奧納多。--唯有站在這
樣的高度去自我實現,完成夢想,追求
自己想成為的人……才不枉此路,每一
個結構曾經遞出的慈悲。我恨附中,它
試圖讓我變成從眾、庸俗的人。這是我
所能對它做出最大的報復,與報恩。


我還是那個好奇寶寶,想要花時間花力
氣,用身體經歷,耗心智理解。世界之
大,「我」之小。「窮盡」是薛西佛斯
的徒勞,也是薛西佛斯的偉大。一如愛
是死之恐懼,也是生之勇氣。想變成萬
花筒,還原這世界的有趣,浩瀚,星移
斗轉,熠熠生輝。


可以以此明志。


2015年2月17日 星期二

薛丁格的台北節慶前夕


1.
節慶前夕的台北,變成一座海市蜃樓,
一座看不見的城市,只輾轉流傳在馬可
波羅向可汗輸誠的謠言裡:暗香浮動,
閃爍其辭的存在著。東區街頭有一股低
低壓抑的歡欣,隱隱躁動。隔著人群看
著人潮,覺得安全。喧嘩的笑臉很難讓
人像平常一樣,膝跳反應的感到寂寞。
等待節慶的城市像被套上濾鏡,色偏的
風景裡幸福很窸窸窣窣。


離開工作室前,房間的燈還沒關,大多
數人已經離開,平常摩肩接踵突然多出
很多空間,連輝煌的日光燈都有點虛無
了。還有人三三兩兩回來,打過照面,
埋頭吃便當,間歇認生,都跟平常一樣。
只是記得煞有其事的打躬作揖,新年快
樂洋洋得意。還沒離開台北的,一撮人
行走坐臥,來往進出,皆與平日無異,
只是人少了總是放輕了手腳。就待著也
不尷尬,很愛彼此不用說明,共享熄燈
前的安靜。


2.
跨年那天,卸下熙娣妝,從ATT 一人沿
著信義路走回家。城市的人群信步走在
新年的風中。我都說新年是個魔術,是
點石成金的謊言:我們自欺欺人過了子
夜,曆法就拗折了線性時間,就能把堆
積成山的錯誤清倉,瑞氣千條鍛造新的
開始。但煙花和祝福才在身後施放,難
得在遊行外的日子,能光明正大走在寬
闊的四線道上。彷彿不約而同,訴求輕
微的失序,捍衛夜色的酩酊。也就心軟
的相信了這個魔術。


跟著人潮走進通化夜市時已經凌晨兩點,
但阿婆水果一如預料延後收攤。從遠方
看見綠色船帆,一燈如豆,沙漠中相逢
金鑲玉,爽而窩心,瞎買一堆水果,結
實纍纍回家。


3.
最喜歡台灣了,可以跨兩次年但只增長
一歲。阿婆連續兩天提醒我,開到今天,
休到初五。龍門客棧閉門稍歇,江湖俠
客的減重計畫和飲食健康只能自理了。
過完年再來向體脂肪宣那永恆的戰。現
在,該舞龍舞獅的去舞龍舞獅,該綵衣
娛親的就綵衣娛親。暫且讓我閃爍的迷
戀著此刻薛丁格的台北;既愛又不愛著,
既存在又不存在著。


 


2015年2月15日 星期日

《誰說青春留不住》


照哥還是繼續負責導讀大部頭經典好了。我認真的。抒情文不
優,濫情;敘事文不優,呆板。還是繼續引經據典,寫史說理
就可以。我還是你的讀者,沒問題的。


嚴格說來,這本書的重出版,對讀者的意義,並不如作者想像
的巨大。作者說,這本書是因為2014年太陽花運動,而重新翻
找出來的內容,他年輕氣盛時與自己、與外界的對話,貌似要
為當今的台灣下個註腳。但時移事往,調度的論理與思索不一
定合身了,詮釋力不比人(為太陽花寫的專書)強;且內容發
散,有作者對時局的思考、來信的回答,也有給「妳」的絮語
(啊莫名其妙啊)。所以這本書比較像作者自己對青春的戀棧、
致敬或whatever什麼可告人不可告人的心結動機,是他的自選
輯。其實,自費出版個幾十套分送給親友就可以了,倒是不必
大費周章,煞有介事這樣「應景」。而且老實說啊,我從運動
當下就很注意照哥的臉書評論了。既然同二十年前野百合一樣,
分配的工作都是「阻止運動墮落」,那麼不妨好人做到底,給
我們一部真正的、具體的分析吧。


2015年2月10日 星期二

中國軟實力


這幾天最震撼的幾件事:薇薇姊離婚了。
明明不認識,但從《奇葩說》追到《超
級演說家》又蜻蜓點水的跟了幾部辯論
視頻,變成很愛打她陳詞逐字稿的鐵桿
粉絲。也許是辯論這個比賽/表演,大
量使用語言的性質,讓觀眾我以為從她
所持的立場與拋出的觀點,就好像能夠
認識她這個人。連辦微博都是為了訂閱
她,下節目以後貼身跟拍。勉強抽離一
點來看,就算在現實生活中,我相信她
這種人,也會是我身邊那個嘴最賤的良
師益友。還有一個巧合:我們的生日是
同一天。(如此綿密的攀親附戚啊)


自稱死硬理性派,人稱溫柔一刀,十步
之內無人可以近身。微博上毒舌刀光劍
影,相形之下她的私生活就被密不透風
的防守。離婚的消息一出,小夥伴我都
驚呆了。難免八卦的意味,但總是心疼
居多。雖然包裝在一層一層邏輯嚴密的
體悟裡,不免俗數落著好事的傻逼,卻
還是偶爾閃現「失婚中年婦女」沒藏好
的淚光。在幾次涉及情感或婚姻的辯題
中,有時突然有點突兀或蛇足的論點,
這才後知後覺,想起她意味深長的自嘲。
據說從《奇葩說》開錄之初,就已經在
處理離婚的事--甚至就是為了避免閒
下來,才答應參加節目。最近微博網友
扮演她口中的「催睡局」,原來也眾志
成城,一點一點、毫不知情的,陪伴了
她情緒底的失眠。強悍的人偶爾示弱,
卻又語帶傲嬌,讓人格外不捨。


很愛她,真正的女漢子。


另一件是:讀完《三體》了。如果可以
像《三體》中,人類世界的記年方式,
我的閱讀紀元應該加上:2015-01-21~
02-10,此前的等待都是為了遇見《三
體》這樣的書,此後的閱讀都將挑戰
「三體障礙」。小說就是要:好看最重
要。anobii有一篇用STS分析《三體》
(作為中國本土科幻)出現在現代中國
的意義,很有意思,只是又有點愛掉書
袋。可能也因為自己沒什麼自然科學背
景,不會被知識性的細節錯誤干擾。它
是很類型的類型小說:基本上角色性格、
人際關係刻劃薄弱。但情節很強、梗很
多足以喻為科幻界金庸,套句我最愛的:
缺點可以忽略不計。劉慈欣扭轉(或說
尋回吧)我對好小說的認定,也取消了
小說、乃至一切敘事的意義。


這是科幻敘事專屬的大絕,97大蛇全螢
幕無差別攻擊「歸於虛無」(無)。
來自我重複一下:「在光年的尺度裡,
偉岸的情感、浩瀚的記憶,都被迫欲辯
忘言。撕肝裂肺的吶喊,都只是遙遠星
系的一渺微塵;天崩地裂的痛苦,都如
日常生活本身一樣瑣屑無聊。在深淵一
樣的宇宙裡,被迫直面的巨大命題:人
類算什麼?將往何處去?成為唯一有意
義的問答。只有人類的命運,與企圖拯
救人類命運於倒懸的科學成就,是可堪
謳歌的英雄史詩。這也是末日題材有致
命吸引力的原因嗎?在那樣的處境裡,
作者才得以實現推到極端的思想實驗。」
有一陣子,我的部落格叫「存在於時光
之外」,忘記又是哪一本書的啟迪。總
之《三體》讀到最後,發現人生像在鏡
室裡的迷宮,偶爾會撞上從前的自己。


好了,因為很懶所以不寫心得了,而且
爆雷就沒意思了,就當作不進入劇情細
節的理由吧。反正從此以後,記得我是
個殆無疑義,堅貞的科幻控與(偽)天
文迷,就可以了。


這是一個人,一套書,作用在我身上的
中國軟實力。權充近況更新。


 


2015年2月5日 星期四

《對與錯的人生邏輯課》


我發現這本書,其實很像市面上汗牛充棟的勵志書籍,的學術、
知識版本,或說包裝得比較有歷史、比較像樣的版本。無非都
是鼓舞「你可以做到」,要你擴張自己的能力,鍛鍊信念像鍛
鍊肌肉一樣,反覆在挫折、世道面前繃緊神經。但我的評價竟
不否定這本書,反而,我很訝異,原來讓你意志充血的勵志書,
「可能」不僅僅是瞎扯,而是有說法的。我認為所有的知識、
一切的論述,都只是在「找一個解釋」。能夠說服你,或合用
於你的,對你就是好的解釋,好的說法。


我非常欣賞這本書帶來的empower。那足以媲美大力水手扔進
嘴裡的菠菜,月光仙子手上召喚水手服變身的寶盒或魔杖。那
使瀰漫悲觀和犬儒,簡直蔚為一種流行的,我的交友圈(很想
貼上「知識份子」或「文青」標籤),突然都變成脆弱的紙老
虎,作者的倫理學成為戳穿他們的尚方寶劍。不是說研究經濟
學的人會變得比較自私嗎?(我忘了哪篇論文啦,大一讀的。
你能說那個教授所代表的這個學問、與接受了這個學問的小朋
友們,沒有沉迷於製造群體間,如經濟學與社會學、資本家與
小老百姓/勞動者,的壁壘嗎?我不能!)研究結構,變成
(假想的)結構的奴隸,也不是我杞人憂天。


我只是想說,為什麼選擇散播、信奉正能量?是來自倫理學的
提醒:對奠基於自由意志、你的同類也就是人類們,進行選擇
的信心。也因為「過更好的生活」本來就是理所當然的:包含
肯認物質的價值、愉悅(特別是:性)的價值。既然我「能夠
想過好生活」,也真的「想過好生活」,在這條路上也願意致
力於過好生活,那麼就沒理由自我摧毀,裝遜,刻意說喪氣話,
擺「不相信一切」的派頭。


OK,OK,我知道這種「倫理學提醒」是如此建立在吃飽穿暖的
經濟/物質層次上。但到底So what?世界上還有人不能過這
種生活,不代表我們也要苦行啊(包含不去思索如何能讓自己
過得更好、得到快樂),而苦行就能讓別人就過吃飽穿暖的生
活嗎?言必稱結構限制的人,好像,很常以「你怎能不食人間
煙火,過那麼爽的要大家跟你一起爽呢?」→「有人不爽所以
大家都不准爽!」的均貧手段試圖贖罪。這些「我們」(嗯我
在其中)多半也使用了很多階級優勢的權力和資源。沒意識到
而夸夸其談的人所在多有,但意識到了卻只沉浸於自己的罪惡
感,也是無濟於事的文青情緒。


至少,我不想再當一事無成、鬱鬱寡歡的半吊子知識份子了。
我討厭社會學帶來的無力感,討厭分明是紆尊降貴的魯蛇文化,
討厭用「困難生活節」來自嘲的失敗者(但也沒有愛簡單生活
節就對了)。我明明可以那麼孔武有力,逆反著一切來人的灰
暗臉孔走到今天。我明明可以簡單的相信,只要努力就可以成
功。這是我在羊腸小徑上,自願釣在眼前的星星。有了這個願
望,才會指引人,前去擁抱整片星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