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12月15日 星期六

[去吧] 本宮難得好興致


本宮難得好興致(絕不是如風言風語所

說是為了節省開支,本宮何等金貴,什
麼油水吃不起?)來帝國大學食堂用膳,
竟有人吵吵嚷嚷說旁兒個人誣蔑他擠她,
鬧到現在都一刻鐘了,是當本宮不在這
兒嗎?旁的不提,最令人齒冷的是一堆
老百姓沒見過世面,沒的來湊熱鬧,還
拿那蠻夷造的管它叫手機的東西一個勁
兒的拍攝呢。沒能定紛止爭也就罷了,
偏生要興風作浪。有你們這些人在,這
世道能不亂麼?


倒是今日這酸菜鴨肉絲真真是好的,你
們也都來嘗嘗。


[去吧] 無私的藝術




剛剛跟憂鬱社會學教授L聊天,覺得自
己大學三年半改變不可謂不大。如,以
前我是根正苗藍,毋庸置疑的KMT之
子,痛恨政治人物去中國化的福佬沙文
主義。我對大陸江山拱手讓人比較難過。
我不懂轉型正義,覺得大家都要遺忘悲
情的歷史,不要再耽溺受害者情結,一
起向前走,不要再消費白色恐怖。我說
我要是恭逢其盛,大約會加入歌詠文化
中國日月山川的三三集刊吧。我對國際
特赦組織對台灣死刑比手畫腳、干涉內
政很憤慨。高三野草莓運動爆發,我覺
得電視上這些學生被政治染指了,被利
用了,搞了一場畫虎類犬的學生運動。
靠我到底是誰,什麼時候被洗腦的(無
論是以前釀或現在醬)!為什麼我會認
同這樣那樣的史觀?怎樣選擇認同媒體
建構的立場?過去太魯莽了,即使毫無
概念也不會就此不置一詞;現在又太小
心了,盱衡輿論前不會什麼都表態,但
分明就有立場。然而這個立場是怎麼形
成的?完全信服於論述邏輯嗎?還是L
教授說的和自身生命經驗相連結?那論
述只是自我辯護嗎?我們怎麼決定去選
擇相信這種或那種說法?


2012年12月13日 星期四

[去吧] 風化

 發福的Boy George

為報告,除了重讀〈世紀末的華麗〉,

還一併把文本裡各自妖豔的一干人馬都
挖出來。剛拍了歪臉抿嘴學士照,再看
朱天文大學畢業照特別有感,但美女作
家終究會老,就像她作品裡25歲即厭世
蒼涼的米亞,若活到今日都已年屆半百,
不知她會怎樣評價這個時代?男人儂儂
裡讓東京台北兩地少女同時瘋狂的創刊
封面阿部寬,其青春如花露的體液和汗
水,轉瞬已低垂羅馬浴場,所幸他還算
保養有方,至少胸肌還頗健實,混血臉
孔保他大叔愈活愈帥、愈陳愈香。但80
年代雌雄同體,嫵媚招搖如電子花車的
大衛鮑伊,喬治男孩,王子時期全都一
去不返的衰老,喬治男孩還發福爆肥;
被小說封住的時尚卻是一季接一季的颳
過了。所有的青春啊,時光啊,物質啊,
符號啊,全像浸泡到福馬林裡的乾燥花,
不朽卻硬是難免衰敗味了。這就是這篇
小說最後所達成的嗎?一篇後來與昔時
的對照記?一個時代的恐龍化石?且看
時間怎樣痛甩我們巴掌?即便世界永劫
回歸,生命也載不了我們前往如此遙遠
處。谷歌這些80年代的流行符號,已經
難免像在考古開挖。或者再往後一點,
這些痕跡就全都會從手中飛灰成塵了。
畢竟沒有什麼是不會被風化的。


2012年12月5日 星期三

[去吧] 野草莓世代






我覺得不用無助,反而要很開心於這件
事被那麼多人關注,過往的議題常常是
當事人和運動者很努力,但總是得不到
對方回應或觀眾響應,那種孤立無援的
無助感一定更強烈。在這個階段,台灣
發生一連串大事其實也等於幫我們惡補
以前學校教育從來不會教我們的,比方
對於「理性」乃至「禮貌」的思辨;只
當乖乖牌好像是不夠的;媒體是這樣把
我們玩在手心裡的。對野草莓世代之形
成,其實我滿樂觀的耶,第一是對於
「美好社會」的想像,我們知道沒有一
勞永逸的戰鬥;第二是經過網路和人際
網絡的串連,終於有另一個真正有力扳
倒主流媒體的資訊平台;第三是越來越
多同學跳下來一起跟著轉貼和關注,像
是一個公民社會的雛型了;第四是永遠
有更多的言論(more speech) 在治
癒、糾正錯誤或保守的言論,這是生在
台灣的幸福,這是身為台灣人的驕傲,
由此,更不能隨便被中國巧取豪奪。
 


2012年12月4日 星期二

[去吧] 諸神的鬥爭


我覺得這次的事件,除了看到許多原本
看似政治絕緣體的同學,也開始轉發相
關消息,開始舉手發言,練習說話,這
是我看到的危機即轉機其一。轉機其二
是從米果打蘋果(當然後來是米果吃了
蘋果。只能說現實比一切長壽劇都還曲
折離奇啊)開始,越來越曝露出社會事
件往往是透過媒體的折射與詮釋,最後
才交到觀眾手上。過去眾家媒體的報導
並沒有太過顯著的歧異(排除藍綠立場
的話),或者大家早就放爛媒體自生自
滅,總之未若近來火燒到媒體自家腳邊,
彼此針對事件的再現其大相逕庭,真的
很容易讓人惶然迷失,「究竟我該相信
誰?」的戰爭。我覺得這觀鬥言論角力
的過程,其實也是個閱眾警醒的契機:
往後的世界就是諸神的鬥爭了。除了訓
練自己成為一個更敏銳的閱聽人,此外
別無他法。
 


[去吧] 好禮貌


你才錯了,要在大人編構出來的制度結
構(或者就說得廉價點,要求「理性」
和「禮貌」的遊戲)裡力排眾議,為我
們這些沒錢沒權的小朋友和老百姓說實
話,要面對多少壓力?多少負面言詞、
人身攻擊?多少像你這種置身事外的風
涼話?有人敢對著傲慢的權力說實話,
就要被打成「想紅」、「英雄」,以後
誰還敢仗義執言?遑論「溝通」、「尊
重」這件事是有前提的,前提在於雙方
條件對等、權力一致;蔣部長要求鎮暴
警察坐鎮、躲在部內不願溝通的時候,
怎麼沒人指出他不禮貌?我想你就是位
資深世故的乖乖牌吧?所以面對爛政府,
你想必也是摸摸鼻子算了;面對宰制你
收入的財閥,你大概也不吭一聲吧?在
你的世界裡大概就是態度良好的滿口謊
言優於帶有情緒的真相揭露,你的人生
目標,大概也就是謀一個好職位,和別
人成天打躬作揖吧。當不問世事的局外
人,當然容易得很,但能不能在面對這
些不忍世界頹敗的年輕人時,能願意多
一分理解?吐不出象牙就算了,至少可
以閉上,嘴。
 
--


附贈:
http://youtu.be/y3bAs4XmHaE


當然囉,看到在國會殿堂大吼大叫的兔
崽子,不是見獵心喜、拿香跟拜(罵)
來搏版面,就是瞬間上戲、把媒體端來
的劇本照本宣科演一遍,演戲的是瘋子
看戲的是傻子,賓主盡歡嘛!何況秀柱
姐就是小學訓導體系出身,自然是尊師
重道擺第一,是非對錯不重要;這番語
重心長、耳提面命,才叫不忘了本嘛。


 


2012年12月2日 星期日

與年輕天才小說家招待香港哥兒們至紅包場觀賞歸後雜感 /駱以軍

與年輕天才小說家招待香港哥兒們至紅包場觀賞歸後雜感
 /駱以軍(from   f;標點由亦注)


我的作品,在大陸,也是被某些哥兒們修理的體無完膚啊。我常
感覺到不可能有單一一本小說,成為時代的孤證。幾乎難以在自
己的書放到另一國度的讀者面前,僅憑單一本書,攜帶這個島、
某種時代的濃縮隱喻。不可能不解釋朱天文朱天心張大春舞鶴李
永平張貴興,就讓一位北京或上海的讀者接受我的小說語言一點
都不怪不難。


同樣的,在取樣討論我、董啟章、黃錦樹的小說,作為「南方」、
「國境外」、「離散」、中國之外的華文小說可能,我也覺得該
把幅圖攤開,看看三十歲以前的賴香吟、邱妙津、袁哲生、黃國
峻、成英姝。一花一宇宙,一啟匣就是另一整個完全不同維度的
「新歷史主義」。我不是評論家,很多時候是像在基因海洋裡幸
福飽滿,承受著諸多差異性(在小說這種形式裡展示不同的扭造
與物理學)不同的作者和作品在我的記憶體接收是完全不同比例
的放大。它讓我理解我並非在一曠野創作、孤獨研發,而是在一
多重折射、互映的萬花筒。那是擠滿了強大靈魂的一條小街啊。
整個咖啡座如果是波赫士卡夫卡卡爾維諾昆德拉納博可夫葛林馬
奎斯,這些人轉過來看你的臉,那確實是你無法假裝二十世紀沒
發生過的小說創作者舉步惟艱的重力世界啊。寂寞的激爽也正於
此。腦中指揮艙如此數據龐大,一閃神便崩潰瘋掉的星盤也正於
此。


經過了二十世紀,我以為最偉大的發明,不是汽車、電腦,而是
小說。當然許多人會說是電影,且小說並不是二十世紀的發明。
但這一百年的小說,確實如老昆德拉說「描述的熱情」。之於人
類存在處境,它竟像基督教文明,將小說的想像維度撐開到宇宙
論、宗教論戰、歷史,一種故事如何啟動的意識形狀或觀看方式。
如禪僧一個念頭便是繁花簇放的,千百劫宇宙之外或之內的龐大
辯論,各種切鑿的、如勒拱或彎弓的拗折的語言的擠壓、創新,
或提出新的形式冒險,不就是和「故事」或「內容」對立;它常
如崑曲、花式溜冰、高台跳水……必須高度違反「想像性的寫實」,
一種摺疊,瘋子的精準,立骨牌或削蘋果皮的病態平穩。那已近
乎運動員的基本道德。


某幾位作者對我的意義不是世代論。我不知評論者的分法,有些
作者我私心鍾愛敬畏,譬如童偉格。但譬如我的上個世代一陣大
名字,事實上,還有當時未必讀到的郭松棻、李渝,或不見了後
來又出現的賀景濱、蔣曉雲。我該如何去談周芬伶?我該如何去
談林俊?我該如何談巴代?乃至一晃眼一個十年,又一個十年,
突然驚覺山中無甲子,同輩是另一番作品群象。或陳淑瑤,不畏
出手遲的胡淑雯,或三十以後力寫不倦的陳雪。譬如鍾文音、柯
裕棻。我該如何談談張萬康的小說語言對我的迫力?或最近力劈
魔境寫成八十萬字小說的顏忠賢?殺鬼前的甘耀明或殺鬼後的甘
耀明?寫出噬夢人的伊格言?對我而言,他們提出了小說完全不
同的「馬賽克」不同飛行方式的提議,一種你擠在這些極限運動
者之間,運球、切入、領會……他們也在那高速切換瞳焦的錯幻
光影間運動著,世代論的文學評論於我何有哉?簡而言之,相較
於台灣電影這幾年動輒以億捷報票房,其實諸多浮油泡沫;這幾
年台灣小說其實交出何其蓬勃的創作力,各種需要投注龐大心智
的作品,得到這個社會的等價閱讀、注目,甚至只是知道,何其
艱辛,或者,我遇到所有所有在大學教現代小說創作的哥兒們,
無不哀嘆:年輕人不讀書、不買書了……出版社們十年來砸錢在
書店平台堆了多少平庸、二級、封面美美的翻譯小說,年輕一輩
的評論者們神隱了(或是被白癡教育部的評鑑或國科會榨乾熱情
與創作力了?)一本書出版,能得到一篇嚴謹評論者認真以對的
書評,變成一件奢侈的事。某些部分,一篇評論文字,很難再給
一本年輕創作者的作品一個「定位」,而是「多提供了一種閱讀
的背景」某部分而言,廟堂毀棄,巴別塔話語漫淹繁殖,資本主
義的商品邏輯侵入(製造‧消費‧自我意義衰竭‧失去物神之光‧
製造新一代產品)


世代論的描述方式,對真正進入個人孤寂的書寫時光(十年、二
十年、三十年)的小說創作者,其實近乎無意義。


而我非常期待,譬如台灣、香港、北京、上海、馬華……多有機
會進行一些「現在進行式」的小說語言或小說切面後頭調度的哲
學性,這樣的對話、交流。我自己也還是「偶開天眼覷紅塵,可
憐身是眼中人」。我記得我三十歲左右,懷憂喪志,第一回拿到
視為神祇的朱天文的贈書,扉頁寫著「相濡以沫」四字,當時只
覺腦前額葉一道光劈開的感動。


我是這麼說的:「每個小說創作者、每本書,都只是他自己的一
條神秘河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