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11月29日 星期五

雅母への(擬)追悼文


因為害怕死後你們會敷衍了事或亂說話,請先繳交留言讓我能在生前審批。

蘇靖雅:奪謹慎啊,連追悼文都要先批閱。那你會寫什麼給我,「Rip」?

我:還全部小寫,「rip」

為了攜手防止rip出現,我們展開了先寫給對方追悼文的活動,大家也可以寫給我喔,不然死後沒得互罵也是很寂寞的。


*已通過雅母認證。她仍健在,勿驚慌失措。

你真的很賤。

生前你只是愛遲到,我還可以點假手錶:「ㄣˊ~~~?」逼問你「敢問母親何在?」但現在開始你要永遠放我鳥了,就像說好要來BOM但把電話封鎖的陌開。

我真的不敢相信,你難道不知道這世界有多無聊嗎?你不知道朋友有多難交嗎?自己去冥間逍遙自在,真的超賤。但也沒有關係不用硬揪,反正我們遲早會在那裡碰面。

記得我們第一次大聊特聊是不知為何突然相約騎u bike去永和,又是要色蝙蝠吧你?本來應該還有其他人,但後來放鳥光光,可能很多卡司忙著締結,只剩最不好好做直銷又明明不熟的我們。

當時我其實有點開心,因為一直覺得和你會是聊得來的朋友,但你硬要跟我裝陌生,可能是我不斷大膽預言你是女同志吧。

也想念和你四處軟爛的日子。畢竟後來你開始上班,我也回中壢又去馬祖,開始恨童立,之後回歸臺北物極必反組成三十衝衝衝團隊,你過於衝刺,又逢土星撞擊以致分手。

我被你拉去亂打耳洞,半年後又讓它癒合。人生已經這麼多麻煩,不要再自尋煩惱。這應該是我們的座右銘吧,不要假裝自己必須很努力,投入生命之河和與高等靈魂連結才最要緊。

而且我們也很難放浪形骸真正變廢婆啦,真正的廢的像是那個誰啊你知道的(寫追悼文也硬要罵)

之後就沒有機會這麼散漫了。口口聲聲要財務自由結果廢成球,好好笑。專屬於二十歲前期的滾動。天天睡到下午,在各地咖啡館碰面。站前星巴克討論我的書封,科技大樓的自然醒,長吁短嘆「吼唷,怎麼辦啦,這樣會財務自由嗎」完後再自我說服是成功人士的去BOM。

欸,太多東西了啦,我開始理解寫「rip」的人說不定有他們的微言大義,你不要看輕!所以這次也不寫太長,以後想到什麼再隨想隨罵,留得青山在,不怕沒事罵!回憶就是咒罵你的寶庫!

所以請時時跟隨我的步伐,反正你現在下地獄除了被油鍋炸之外時間應該很多吧(開個小玩笑啦。你應該會上天堂吧?但你的天堂有什麼啊?滿滿的pinterest可以看嗎?和高等靈魂永恆連結?),偶爾會tag你的唷,跟童立般隨想隨罵,其樂無窮。

你真的賤賤賤。怎麼可以這麼賤。算了先容我冷靜下來。隨想隨罵才像以前傳訊跟你聊天,突然有什麼感觸就跟你長篇大論,然後你死也不讀。跟另一個賤人林晴灣特別像。

怎麼辦我是不是易賤體質,特別愛跟賤人變朋友。但既然已經真的死了也不用刻意已讀甚至回覆我,我會嚇哭。

就這樣啦,我會持續用罵你來想你。陰曹地府見囉,擺好壯碩羅漢陣迎接我的駕到吧。

(‧在東莒大浦村。和準備了兩小時的飯菜合照。)


2019年11月28日 星期四

靜到非常


感情好像總是連著深刻的悲哀。

和男友第一次到日本,明明在飯店床上抱著,但我哭到抽噎他才發現。

那不是應該幸福的時刻嗎?但我卻覺得好寂寞。他很有可能一輩子都不了解我,而我只是沒辦法和真正喜歡的人在一起才選了他。這樣還算愛嗎?

身體這麼貼近,心像隔了兩光年的真空。

一個學期中的週末,從馬祖飛回來直奔宜蘭的熊醫師家,他在廚房忙活一小時端出一道道料理前,還是我看他接電話忙上忙下決定離開後,他抱著我,我又在他耳邊淚流滿腮,哭到不接地氣。跟七年前一樣沈默,咬著牙沒發出聲音。

他說:你唯一要做的,就是好好愛我。

但如你們所知,我連這個也做不到。因為,他好像還是比較愛他自己。雖然他不承認。

回程的蘭陽溪被鍍上一層清晨的濾鏡。何去何從?今夕何夕?家人不知道我回臺過,我就又飛了回去。

睡不著太痛苦了,想起這些和親密關係緊緊咬合的荊棘,已經成為我對感情的初始設定。終於悲哀。靜到非常。

2019年11月26日 星期二

感恩有你


林晴灣是報喪女妖,捎來又一個學長離開的消息。我們只能神神秘秘的看學長版面上欲言又止的祝福。去了天上也要快樂。說好三十歲就要結婚。吞吞吐吐,哽著淚珠。

半年前人還在的啊,還生猛有力的回應大家。

這幾年社會系也折損太多人了。是不是詛咒?接下來輪到?林晴灣:你不能死掉。

真的很久以前,是學長帶我參觀附中。身為國二就立定志願要讀師大附中的桃園人,是在網路論壇上首先認識了我的學長姐,看他們嘴砲、筆戰,覺得好酷好厲害,也想成為他們。

所有人都不解,要嘛好好留在武陵,要嘛去臺北當然要讀建中。可是我就不要,就不甘心,少告訴我該怎麼做。

成績出爐前我就知道可以開始收拾行李了。那夏天格外漫長。是冥王星永久被從行星裡除名的夏天。張惠菁寫了〈給冥王星〉,我也感到人生從此割裂。

有一部分的自己要去臺北,開始真正寂寞的艱難的成長;有一部分的自己惶惑於兩邊失鄉,開始漫長的家的追尋。

學長是論壇上看來最歡鬧的怪胎,東戳戳西吵吵,很樂意帶小鎮俗參觀「臺北市最大的藍天」。忘記怎麼聯絡上的,一切都好陌生好驚奇,學長大搖大擺,跟任何迎面而來的人都能打招呼講屁話。

青春期好崇拜這種八面玲瓏的屁模屁樣。

學長還很能唱歌,拿起吉他邊刷邊唱;學長還很能寫,第一次看到「板門店」就在他的網誌上。

不過就跟高中所有關係一樣,後來都被我弄得很尷尬。有太多內在議題需要處理,形於外就是扞格,從我至今也忘了怎麼傳遞的誤會,衍生成老死不相往來的芥蒂。看到學長都會繞路或者裝不熟。

他也是少數來臺北後,家母還認識的朋友:小OO學長呢?
我:不熟耶。

如果是現在,或許會想說這人好吵,但還是可以聊上兩句,變成不這麼熟但也不至於交惡的朋友吧。

之所以會讀社會系,也泰半跟他有關。那時同儕問學長準備考哪裡?他理所當然的回答:臺大社會系啊。

What’s that?駑鈍如我那時實在懂得太少,但聽他屁沛叫宣揚社會學的顛覆視野,我也回家上網查,覺得的確很合乎我頹廢野放,懶於升官發財,好逞意氣的性格。

不過考上之後,聽說他也沒好話,無非是「沒指考沒實力」這種。不過我也不管,從附中到臺大,生活圈更疏遠,他依然熱熱鬧鬧,長袖善舞,我躲起來睡覺,偶爾遇到依然無動於衷,擦肩而過。

如今我也沒怎麼傷心。不知道第幾個學長默默死掉了。甚至覺得咦那尷尬的人少一個。是不是第八宮在作祟?好像很能平淡面對,或者生前早就沒有交集。只是有一部分從前的自己好像也被他的死包裹著一起滾落深淵了。

林晴灣:你不能死掉。
我:但我很兩難,不想太早死感覺很可怕,又不想變老。
林晴灣:活到你覺得夠了才可以呀;那覺得老了再走。

結論:好啦珍惜當下了啦。感恩有你了啦。

2019年11月25日 星期一

焚燒雙馬


不知第幾次重讀《焚燒》,大二時為何會把它賤賣掉呢?還是要給自己以時間走進一個作者的世界,儘管他明明寫得這麼明白。

也想起我初到馬祖最沮喪那陣子,為什麼拼命買黃錦樹來讀。我感到雙馬之間隱隱交響的命運。不是共享文化儀式的馬祖和馬尾喔,是受文學連繫的馬祖和馬來西亞。

我們都是不被自己國家承認的成分。亞細亞的孤兒的孤兒。

他最後入籍臺灣,「每次返馬過年都說是回去,其實又何嘗有國可回。」(134)

我被馬桶整治,小個人切身的不得其所;網路上還要看冉冉上升的解殖者到處放自命為國族主義的火,又真是鄉關何處?無怪乎家舅一句「乾脆去當海峽人」一直在腦海迴響。

其實也容易得很,反正怎麼走就都是海。大家紛紛翻閱歷史上的今天。去年此時正是最適合跳海的時刻,因為?「我和我的國家沒有共識」。

誰想得到一年後。人生還是不要認輸太早。海先不要太快跳。

很狡猾,如果有人又質疑我身處這個國家的資格,我其實還有閩南血緣以茲偎靠,不會太快被推入太平洋(因為它沒有加蓋)雖然臺語明明也這麼爛。

姑姑說阿嬤年輕時會帶他們唱〈雨夜花〉,阿嬤能辨讀自己名字、寫一二三四,「還會用日文唸喔,乙己、逆......」家父補充。

阿嬤不是民前出生的嗎?沒有餒,阿嬤是民國11年出生的。掐指一算,終戰時她23歲。跟海那邊的閩東外婆不一樣,她聽過玉音放送。

她當時大概不知道:往後二十年她都在生囝仔,直到我阿公壯年早逝,留下家父這個么子。

2019年11月24日 星期日

尿道炎上


大家當成小說來讀好了👌

土星回歸隔天我就到泌尿科報到。真的準到你叫阿爸,在那之前幾天才在課堂上讀到星象重合的警示:要小心放縱過後的疾病。

等了三小時才被叫進診間,癱坐在椅子裡的老醫生頭也不抬:有沒有不安全性行為?沒戴套都算。

Father fucker天知道我有多白璧無瑕,我控訴,我哭喊,我這輩子沒受過這種羞辱!

「......只有○○。」

好像被抓到做錯事想辯解又怕激怒老師的學生。而被激怒的老師果然立馬訓斥:你不知道女生嘴裡也會有菜花嗎?!

我這輩子沒跟女生的嘴有過什麼關係啊?然而糾結在細節又有什麼意義。而且當下應該是史上最不適宜出櫃的時機了。

後來推特小網黃還開了一個投票,結果大多數人都秉持不安全口交,時時暴露自己的器官於菜花的風險下!我國衛教全然失敗!

總之醫生開了一堆藥,其中一種會讓尿變成芒果汁的顏色。剛開始描述還說錯,我說大概有點螢光粉紅,蘇靖雅:是不是葡萄柚?吼我以後不敢喝葡萄柚汁了啦。

在此隆重勘誤:是芒果。芒果耶。下體憂國憂民,不落人後。

所以上星期我走過的地方就自帶芒果汁,有心人士很容易找到我的藏身之處。

因為不能說舒適,所以被迫禁慾了超級久,像認輸的鬥雞,有被閹掉的無助。

查過才發現,尿道炎根本沒有想像少,雖然大多是女生,女生頻發程度幾乎跟月經不相上下,但跟痔瘡一樣很難搜到第一手(肛?)實例。大家都諱莫如深,真是道貌岸然。

我那天就爆食江湖,蘇靖雅質疑:蛤,還要點嗎?
我:當然啊!現在下體都不能用了,上半身不爽一點怎麼可以?再來兩盤!

本以為羞辱到此,沒想到回診時醫師審視患處,這對天體家常便飯如我而言又有什麼難為情?只是他在小帷幕後找不到手電筒,高呼:欸手電筒呢?

結果有一個年輕護理師小姐姐把手機開了燈拿進來,讓醫生能充分端詳,然後繼續他們剛剛在聊的話題,醫生抱怨:不要再把手電筒亂放!

然後就結束。咦至少也要留下兩句評語吧,就算是招呼也無妨啊:「看起來很健美喔。」

我有點理解孕婦上分娩台的感覺了,簡直是創傷。

醫生也是在此提議攝護腺按摩。原來真的有這種醫療手段。很想回:1.但你不是我的菜。2.你以為我做得還少嗎?現約不囉嗦!

但我只是呆滯,直到醫生自己打退堂鼓。

那天我向蘇家人愁雲慘霧的宣布:現在被封印了,但我期待它啟用的那天到來。你們要來參加我的啟用典禮嗎?

最後來上個價值。過程中,我一直在想哩阿公咧到底有完沒完,土星不會純粹懲罰人家守身如玉吧?

其實在此前一段時間,我就在想,好像太理所當然的對待身體,熟極而流的使用它了。它只是為了滿足我的需求存在,但它有什麼需求?好像不太在乎。彷彿還原成動物。

不,連相愛後都不帶一絲動物感傷了。

第八宮要檢討的當然是性,親密關係,深沉黑暗,照不到光的部份:無論是習慣、場所、關係或身體的。

看了性治療師的受訪,她說所有關於性的問題都離不開關係。個案在房事遇到問題,一定要從關係去著手。

讓我愣了好一會兒。

但只是檢討喔我也不一定做到。好可怕土星還會怎樣清算?是不是不能放狠話要不卑不亢?但你也別太囂張了!我真的很怕!

好了故事就到這了。淫慾小公主跟大家一起期待著啟用大典,雲破日出,那必定是久違的陽光普照,鮮肉夾道,聽,是皇家廿一禮砲。

2019年11月22日 星期五

陰暗


昨天深夜啊,又連結到某個天才的頁面,看了真是相當陰暗。有人這樣什麼都會的嗎?還不醜。

覺得自己充其量是上天豪奢的倒給他人以才華後,剩在杯口的黏稠物。

只能在清晨的藍色裡慘惻的向仙姑姐姐祝願:希望他人生很悲慘。

起床後翻仙姑姐姐早晨的回訊,她的話讓我怔忡。她說:不用比這個吧?

「我覺得人還是善良比較重要。知識從來不是為了讓別人過得差。」

她以前覺得自己無法當厲害的人,那找厲害的人睡總可以吧。

我:!!!
就像我貪戀醫學男孩們一樣!

為什麼會覺得H是從我分裂出去的原型,不就是渴望自己在體制裡也能跟他們一樣游刃有餘,舉重若輕,顧盼自得,去贖回死在升學歷史裡,那個不夠好的自己。

是不是跟他們接觸,自己也能有價值一點點。

仙姑開口就是警世文章:我也喜歡醫學男,

「但他們只喜歡他們自己。」

我想想交手過的醫學男孩們,是,我貪戀他們的高熱,但也終被他們的高熱灼傷。

我是不夠好的配件,不夠聽話的客體。我們不在診間,卻總是淪入醫患關係。對,或許那也投射了治癒的想像。可是治癒要開腸剖肚的。

仙姑補充:社運男孩也一樣。

(我:這我還好。社會系看過一輪就相當免疫。而且他們很窮。)

「我年輕時睡了很多社運男,後來他們當了高官,或準立委,或非政府組織的重要幹部。」

「可是這些男人也從來沒給過我幸福。」

「我想說的是,看到厲害的人覺得陰暗是人之常情,但要回來問那個讓自己覺得陰暗的到底是什麼。」

「然後要知道自己是誰。」

昔有警幻仙子渡痴男怨女過孽海情天,今有仙姑姐姐以身為度,滾滾人肉,浪裡白條,自渡渡人。

2019年11月20日 星期三

香港,終局之戰?




〈願榮光歸香港〉最厲害的兩句是:在晚星墜落徬徨午夜,迷霧裡最遠處吹來號角聲。

全曲只有這兩句寫景,在曲子和歌詞都是承先啟後的位置。前半曲激昂的情感後,一下就把聽眾丟入現場。

晚星墜落是希望殞滅,迷霧裡伸手不見五指是香港前途茫茫。

但迷霧又是這幾個月最常見的香港形象:瀰漫全城的催淚彈,煙霧裡若隱若現的人影。我不確定催淚彈從空中擊來時是否帶著火光,像不像墜落的晚星。

可是在迷霧裡,所有人因為目睹晚星墜落,因為迷霧風暴而淚眼迷離,最前線竟然還有人,還有人在那裡,奮勇戰鬥,召喚手足,屢仆屢起。在無垠的絕望中傳來響亮的集結號。寧鳴而死,不默而生。

接著下句到行動方針:捍自由,來齊集這裡,來全力抗對。和守護的價值:勇氣,智慧,也永不滅。最後以:黎明來到......揭開終局序幕。曙光升起。

是我走在台北街頭,哼到這兩句就會悲從中來。

台灣的民主化沒有槍砲彈藥齊飛,鮮血頭顱塗地,準戰爭場景。好像一切是威權統治者的恩賜,國家層峰從善如流的寧靜革命,春風化雨,封凍融冰。

看著香港的抗爭者,我不禁想:台灣人配嗎?我們配得上這份民主嗎?

我可是先跟你們(誰啦)說,要是你們亂投票,最後被中共接手,我是一定會上街的喔。不想看到我從樓上丟下來被自殺,就給我好好投票。

我允許你們都這樣去情緒勒索父母。為了民主!



台灣的大法官可以秉著良知和憲法,讓同性婚配;一國兩制下的香港高等法院「獨立」作出的裁示,還要得到北京人大的同意。

好!好一個一國兩制。

至此,行政、立法、司法三權,都已然牢牢落入北京的股掌之中。薄如蟬翼的司法防線也正式戳穿,還有良知的司法人員將受到北京整肅,香港抗爭再也沒有安全網,直落深淵。

火車對撞,救救孩子。拜託,還有什麼方式?面對2020,台灣人還有芒果乾可以吃可以動員,可以揭露國民黨已經被中共借殼上市、死而不僵的事實,所以負面宣傳是洩氣,因為明明還有得拼。

可是香港,每一道可能的光都被北京掐滅。或者還有?村上春樹多年前說高牆與雞蛋,我覺得噁,現實最困難的就是分辨誰是高牆誰又是雞蛋。

但在國家面前,每個人都手無寸鐵,一顆顆仆向高牆電網,徒勞無功的蛋。

韓國瑜該看看,這才叫國家機器:催淚瓦斯,實彈擊射,無血墜樓,無名浮屍。

暴力和暴力不一樣。國家是它境內唯一合法的暴力集團,合法持有槍炮彈藥,盔甲坦克。必要時,不,它覺得必要時,可以以秩序之名、以文明之名,把履帶壓過你的肉身。

根據歷史深處的耳語,抗爭一旦失敗,將是長長的紅色恐怖,大血茫茫真乾淨。那正是現在的中國的顏色。

2019年11月19日 星期二

推薦中正‧萬華吳沛憶議員


在沛憶議員團隊的協調下,運動中心會在人行道邊界設置立牌,請信義路的駕駛利用地下室停車場,不要經過平面的人行廣場。

警方也會在人潮高峰段(18-20時)來巡邏,勸導期會到這星期結束,下週起開始取締。

但取締的根據不是騎入人行廣場,那是館方私人道路,道交條例效力不及;而是轉上來時必然會經過一小段人行道,才符合法定的違規樣態。

雖不滿意,因為問題其實在硬體設計,但也同意先觀察試行效果。

議員服務處主任(是個姐姐,不是歐吉桑,真開心)說:市民也要時間教育,他們很多可能這樣騎幾十年了,突然說不可以他們也覺得怪。

然後也是金句,深有所感:我們年輕人出來參政,不就是希望有點改變嗎?#但很多人真的是被慣壞的。這也不能怪他們。有些民代就是可以幫你銷單、給你資源。但我們應該教育他們,#政治不是給你這樣用的,民代不是這樣用的。

她說在中央和地方,看到的東西完全不一樣。

「還是要走進地方。」這樣推坑我。

2019年11月14日 星期四

老師說


剛剛老師說,他早上被我們研究生氣到,除了有人擺爛,說出跟文本完全無關的見解,或者讀錯週次,直接得到老師「下週你報告」的賞賜。

下課後,同學跟老師要英文版讀本,老師說這不是他的義務,他不是同學的助理,這堂課的要求是讀中文。同學說老師在為難她,「所以你有但不給我?」

老師說他氣炸了,掉頭就走(氣炸結果才掉頭就走,太優雅了)

同學還說老師「都沒在上課,都在聽同學報告,也不講解名詞解釋」老師說我整合同學的討論、給予回饋就是在上課,如果她認為這不是她能夠負擔的上課方式,請停修。如果還要老師配合提供文本,那好,學位你拿半個。

老師黯然的說,來到台大就是希望學生有好一點的程度。但如果有一天真的沒人能接受這種討論、沒人要修我的課、我被市場淘汰,那沒關係,老子就不幹了。

本以為教授威風八面,沒想到也有各種苦楚。

若非這種「美式」討論課,我大概也無法想像學生能跳出來引導討論到自己的方向,和老師電光火石、你來我往(但常常弄不懂現在討論的標的是什麼就對了)......

老師在第一堂課就說:你不發言是自私,憑什麼大家要白白成為你思考的資源?

且老師面對我們支離破滅的發言,都要重新整合後再幫我們的討論推進。這很難耶,如果你當過任何活動的主持。

雖然我上課永遠是?_?

而且下定決心此生不要再修文化研究了XD

2019年11月13日 星期三

推諉塞責最會的?中正運動中心




氣到火焰五層樓高。

在「人行廣場」差點被猛然騎出的機車擦撞,嚥不下這口氣又跟櫃檯大小聲,女櫃員已經認識我:劉先生對吧?

經理出來之後,反正也是:愛莫能助,謝謝指教。說他們只是承租方,要變更無障礙坡道的設計要房東同意,也要錢啊;也不能派一個人在那裡整天檢舉吧?

所以如果發生意外,到底誰負責?他聳肩。

氣到齒冷,我說你沒意願也沒能力解決,那不要浪費我運動的時間。爛死了。錢可以這樣躺著賺的。

把卡片退掉,還重訓咧都氣出肌肉了重你媽重。我今天就是要解決這件事。剛好遇到一台機車要衝上來,我上前咆哮:這裡是無障礙坡道!禁行機車!指柱子上的公告。

民眾紛紛轉過頭來。後續好幾台車都被我如此對待,台灣駕駛素質極高,有的說「我知道。」「你知道還騎?」揚長而去;有的在我走過去他衝刺機車的旁邊,點他肩膀怒吼:這裡是人行廣場!他才:「喔,嚇一跳!」

也不乏受糾正後怒催油門,自摔罵髒話,我邊跟員警通話,邊嗆「再違規啊!」警察大概聽到,輕聲說,我派人過去。

警察來的時候,我剛好被一個載著馬子的油肚男下車逼問:你拍什麼拍?
:你有違規嗎?
:你是工作人員喔?
:沒有的話幹嘛心虛?
:你說不能騎,所以我就迴轉啊!
:不會牽引喔?
:你拍照是要檢舉是不是?
:我不確定。(因為違規樣態要求很嚴格,沒檢舉過是不會懂的。)
:你很奇怪。
:你才奇怪。
:你就檢舉吧。
:好啊。

警察來沒多久他就走了,但不忘報警說有人拍他。

警察是單槍匹馬一名牙套小哥哥,我看到燈光,還準備去攔截他禁行人行廣場的。

小哥哥把球再丟還運動中心,說這是他們的土地,他們自己在這設停車場就應該有人管。有什麼意見也要看他們怎麼往上反映,但不知道他們有沒有反映。

確實,這片私人土地警方依據職權是沒得管的,頂多只有騎行時經過人行道可以開單。問題是怎麼拍能舉發?連車牌都拍不清楚。但機車騎行無障礙坡道這點,他們是真的沒辦法。

他也提醒我,可以規勸,但不能制止,以免被反告強制罪,就像在路上也沒人能無緣無故叫你不能走。也不要跟別人吵架。好爛。我說。

他說先試試看1999吧,運動中心的權責單位是體育局,總要有公文回覆,議員才有東西質詢,不然議員也只能拿運動中心給的東西來問。

對,全程又以文字向吳沛憶專頁轉播,上次已將這半年的吵鬧整理過去,館方這也有接到議員要求說明。

離開的路上打了1999。這麼無聊的事,竟然糾纏半年還沒好。本來想我就是要來爆它,督促它,但林鄭月娥式八風吹不動後,我覺得短時間還是不要來好了。胃會太痛。

2019年11月12日 星期二

今日香港,真的不會明日臺灣?


(‧淪為戰場的香港中文大學。圖片來源:轉角國際 https://global.udn.com/global_vision/story/8662/4159346

香港問題至今未解,乃是因為不能投票汰換政府,即沒有民主。

在民主的國家/地區,只要出現一尊從天而降卻不流血、還拒絕公布身分的屍體,一發擊穿大學生肝臟的實彈,一場在捷運站內爆打卻「沒有畫面」,幾乎可以肯定這個政府會應聲而落,被選票掃地出門。

沒有民主,自由也是不穩固的,比較像統治者的恩賜,乖乖不見得給你,但壞壞絕對收起來。

今日香港,真的不會明日台灣嗎?這樣說的人,是覺得民主打出生就有,所以跟冰箱和電視一樣,都是天經地義的嗎?

如果2014年沒有人連夜翻進立法院,就事實上「化獨漸統」了吧?這是馬英九他爸骨灰罈上的題字。

1987解嚴以來,才30幾年,台灣公民對民主的實習還在牙牙學步,外面赫然又有想單方面改變台灣現況的中國虎視眈眈。

內部脆弱,外面又危險,再謹慎都不為過。你在《國定殺戮日》不會樂天的打開窗戶,所以我也不敢樂天說「台灣不會變香港啦,想太多。」難道你是對台灣的民主沒信心?對,沒信心。

徐懷鈺(我媽那時代的一個歌手啦)有言:愛一個人常常要很小心,彷彿手中捧著水晶。

陸生對台灣連儂牆有「一言堂」的評價,認為言論自由應該包括「不支持」抗議學生的自由。

乍聽好像沒錯,但衡諸學生與警力、平民對政府「武器毫不對等」的現實,這充其量只是智性上的矯揉造作,以為暴力只是腦裡人稱對調的思想遊戲。

今天台韓大戰,沒有《有話好說》陪我哭。

只是在想,如果今天是台灣警察攻入台大。他們已經發射好幾發實彈,幾個月來莫名死了好幾個同學,而我的爸媽、我的老師(平日威風凜凜的老師!)都不能投票換掉政府,只能叫我:不要去......

2019年11月11日 星期一

小碩一


上次老師介紹我們是說:「很年輕,小碩一。」

小碩一......?我是不是該先離席。

學長姐們對「出社會」這件事很焦慮,開了同名社團,輔助學弟妹順利娩出學院。

我也不算出過社會,或者該說運氣很好,沒有遇到典型出社會的不適應。

不過細細回想,如果所謂出社會說的是和很多腦結構迥異的靈長類短兵相接,那也是有的。

在直銷工作室,真的可以讚嘆怎麼笨人這麼多,大開眼界。有些笨就算了,還瞎忙,下樓揪團去夜店,忙著找異性性交。(#不懂你們異性戀

我還曾在開會的小間裡發現拆封的保險套。

財務自由好可憐,變成想一夕暴富的笨蛋的藉口。可以好好專注於目標嗎?

妖女(已從良)當時說:「這裡就是個小社會啊。」

我想出社會一個重要的體悟就是:「什麼人都有」。

笨而善良者有之,聰明但賊壞者有之。又蠢心眼又小者也有之。他們也會人以群分,蛇鼠一窩。

所以要用誰有沒有朋友來判斷誰糟不糟糕,是滿不準的。再爛的人都有人願意捧。

唯一的尺度只剩下自己:你是什麼樣的人,就會留住什麼樣的朋友,走上什麼樣的生命。

It’s Sociology?

2019年11月10日 星期日

土星回歸 The Saturn Return



土星在占星學上是一顆惡名昭彰的凶星,意味著收縮、受限、困難。

但依據家父的正向語言轉換法,我們也可以這樣理解土星:同時,它也是生命的挑戰,與契機。

土星公轉(繞太陽)一周約是29個地球年,所以約29年,它會回到我們出生時星盤上的同一位置,稱為土星回歸。

土星回歸期會面臨震盪,帶來大清算,清算你在這之前的生命,是不是有認真面對應該面對的課題。

如果慣於便宜行事,得過且過,那在土星回歸期間,將被迫嚴肅以對那些課題,逃不出土星在命盤設下的關卡。

可是同時,如果你積累豐富,或者認真面對土星挑戰,那麼提升也會顯而易見,你會開始感受到天命召喚,了解此身的能量、此生的意義,從青澀正式轉向成熟。

蘇靖雅的土星回歸慘慘戚戚我都歷歷在目,現在30將屆,她得意得很,口口聲聲嚇唬:「該你了啦!你小心土星回歸!」

逼得我致以祝福:你少在那邊邪惡,土星能量很強,你再不修心它會一路停滯到你35歲!

請繫上安全帶,祝大家土星回歸期間,旅途愉快。

2019年11月9日 星期六

《明朝》之爭


好勇敢,好像沒看過對駱以軍這麼鋒利的評論,既解釋了駱作品近年來的臃腫,也解構他以此語言臃腫,圍牆起的枯燥內核。

不知是否我不寫小說,我對作品嫁接到他人的世界觀一事沒那麼在意,如果能翻陳出新,倒也踵事增華。

但對沒完沒了的聒噪很不耐煩,朱宥勳將之歸類為張大春式崩壞,外省人後裔擔憂自己從屬的文明將被本土化消滅,而應激的「長篇大論抄錄」,從西夏旅館、女兒、匡超人......

原本屬於挽救文學性死亡《遣悲懷》的靈光,在後來的機械性自我複製裡,已經蕩然無存。

他今晚的回應更讓我失望。他似乎暗示年輕作家不好混,所以要拿他開刀,一搏版面。但莫說朱宥勳真的不用藉此刷粉,也給人典型中華倚老賣老的印象:我懶得跟你小輩多費口舌。

可是這明明是個多好的機會為作品辯護,就算不是辯護,也是精彩的碰撞,兩代作家能就創作觀、技術真刀真槍的砍上。不必輸贏,但有所交代,給讀者檢驗你創作意圖和操作間的完成度。這其實是來自後輩、同行的一份派對邀請。也是我輩忠實讀者手心冒汗的入場券。

可惜最後是這樣。

文字的產出如同運動員,都有巔峰時期。未免晚節不保,還是要趁早多多出手,無論自覺有多爛。因為未來未必會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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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文學界難得有此盛事,大家都在圍觀討論,其實我真的覺得很好,要是沒架吵、沒意見交換,那這裡就真的死氣沉沉,依然是作家.文青.學者們互送鮮花,行禮如儀。

覺得,這樣高度的作者,被評論,即使是負面評論,都依然是好事,表示有人還認真讀你的書!願意花時間寫下這些即使是不滿和憤怒!遑論評論者也不是哪個藉藉無名之輩,大家真刀真槍嘛。

我在想讀者們最深刻的情緒,還是愛之深責之切吧。至少是大快我心:總算也該有人來對作者說說實話了吧?像對朱天心,你怎麼容許她端出三十三年夢這種東西?除了刷讀者情懷、舊日紅利,憑什麼佔據出版、流通資源啊到底。

吵架,或說激烈的對話哈哈哈,都在撐出對話的空間。作為圍觀民眾,意見也是被每一篇新文搞得左右搖擺,啊的確的確!嗯沒錯沒錯!然後又有新的認識,有點兒相信真理愈辯愈明的道理,即使唯一的共識(真理)大概就是沒有人手握著真理。

文學意義本來就是在不斷詮釋中浮動,我們的生命經驗會牽引我們落進最合身的詮釋。

可是作者把評論解讀為惡意,卻直接讓對話的可能崩了。評論者終究是在評論小說技術,而不是人格攻擊啊。而且這真的也不是網路上能見最惡毒的評論啊......到此不禁懷疑,過去的文壇到底多落英繽紛,波瀾不驚?人人忙著互送鮮花。

如果我跟作者很熟,一定也不敢直白評論,駱對人尤其寫作後輩好到沒底線啊。但人和作品本來就是兩件事。

這樣旁觀著,覺得我和網友意見一致:作者還是好好休息一陣吧。

以前我多次懷疑他「求巔峰」「求超越」執念的虛妄,如今看來確實回頭啃噬了作者自己,因為技術的登峰造極下,遮掩的可能是核心關懷的空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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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覺得台灣文壇好像馬祖ㄛ,人際圈小小的,送送鮮花,說幾句肯定的話。搞到這樣,好啦,只有讚美能說,批評最好收起來,繼續容「這個圈子」溫(鄉)暖(愿)下去。

江昺崙說的就是,電影夠大眾,電視劇夠大眾,爛片被罵的可多了可兇了,快去看豆瓣裡angelababy的評價,有多少up主靠吐槽這對夫妻存活啊哈哈。導演被罵也不少。

啊文學到底還要龜縮多久?難怪淪為次文化啊。我入學前看到PTT網友這樣說,我也毫無反駁慾望(聳肩)

最可惜的還是一次可能成為文學評論論戰典範的名場面,就這樣在暴怒中坍塌成廢墟。可見的將來大概也很難存在了吧。



想再補充乙件軼事。

可能駱如他自己認知,是個用功、而非天才小說家,所以不是目空一切,一無依傍,而是旁徵博引,大量互文。

所以駱的作品其實很適合給評論發揮,反正總有座歧路花園。

今天我想可以稱為:駱以軍宇宙。

《遣悲懷》有邱妙津、〈降生十二星座〉有村上春樹,在文本外「外省二代」的系譜還有張大春、朱天心。

簡直可以開一門「文學評論」工作坊,就來讀這一串書,最後拿(包括但不限於)駱來產出評論。

當年的我,真的是以駱以軍為錨,展開我的文學認識地圖。

升大學的暑假,因陰鬱失眠,朦朦朧朧的早晨,在信義誠品抽出《我們》,是我純文學的太初有字。第一滴血。

那時有多瘋啊,現在回去看當年的網誌,每一篇都是駱腔,真可愛。

女爵文薰師在課上吐槽完一輪朱家姐妹,突然想起來什麼,拿起麥克風補充:「喔,但我個人對駱以軍高度期待。」

我的〈降生十二星座〉還是舒雯學姐上的,嘻。她寫,

在驚人的炫技裡停格,在惑人的真實裡腐朽。」

時間在延長著,這不是最後一關了嗎?......

2019年11月5日 星期二

念念不忘


真的念念不忘,必有迴響。從幾個月前向逸馨提起,想做的事很明確。

 1.是在馬祖網羅起對地方有興趣的年輕人。

我真的覺得馬祖高中很可惜,這不是我作為外人的意見,是馬高人回頭看青春,也覺得那三年基本浪擲。

作為學生,沒有自主的社團活動;作為馬祖人,沒有和在地深刻的連結,無論是學習在地知識或者經營在地議題。

我也常常好奇馬高年輕人都去哪?大概跟我學生一起打咖了。

我的方法是這樣:我會辦一場「不用靠保送也能進理想學系!升學帝后教你累積備審資料,對教授會心一擊!」講座,強調課外知識、經歷對大學的重要性。

脫穎而出除了成績本身平盤,馬祖人身分根本就是值得操作的最大亮點,有沒有好好善用?

以此切入,歡迎和我們保持聯繫,一起讀書、跑活動、了解在地,組織起來,到了台灣有人照應,讀完書,一定也會有人願意回到馬祖,帶著知識反哺家鄉,接下棒子。

這樣才能一直有愛的活水注入,不讓老骨頭寂寞的面面相覷。

投完票那陣子好像是高中生的期末,準備放寒假,有意願來馬分享的朋友歡迎聯絡。

 2. 是除了在地的年輕人需要掌握,還有對台灣我們也需要召集盟友。

我一直很憂心馬祖的政治前景,身處在兩個民族主義的夾縫,如果我們不積極向台灣人發出「我們不同於主流政治人物、媒體形象」的年輕人的聲音,那就等於容忍台灣人將在可能的未來,因為無知而對任何金馬的政治處分默不作聲。

對,一定要跟金門的朋友一起,就是跟台灣人聊聊「我們在過什麼生活?這樣的生活是受到什麼樣的歷史所形塑?我們年輕金馬人對『共同體』的想像又是什麼?」

這條路徑因為明年的東亞共同工作坊很可能辦在馬祖,而也逐步有花開之勢。只卡在企劃、文案怎麼鯨吞千萬,觸及最多人,又精準投放,找到最渴盼的受眾。以及台北場地太貴XD

我也沒很積極在搞,只是把這些念頭放在心裡,漸漸有些資源就出現,人脈也互為連結,各種力量把你捲入或者前來助陣。

蘇靖雅一定會說:你看是真的!吸引力法則啦!全宇宙都來幫忙你啦!

這些不慌不忙,這些氣定神閒,似乎真的是做直銷打下的基礎。但我沒有要原諒童老師喔不要搞錯。

我問巫醫,唉怎麼辦這把歲數才在那邊很破的讀日文,根本記不起來,用很老的腦在那學習抽象事物,人生是不是已經來不及了?

智慧如巫醫答以:可是你現在做的事,哪是你寫那兩本日記時,可以做得來的啊?

我都忘記幾年前,還是憂鬱到被巫醫診斷「需要光照療法」的少年了。從那時走到今天,好啦,已經夠豐盛了啦。

憑一口氣,點一盞燈。燈在人在。講得真好。

所謂貴婦命也大抵如此:不能勉強做什麼,鐵定會不甘願而做得老爛。寧可輕鬆做,寫意做,想到才做,薛丁格的做,方可水到渠成,無心抽插出一片柳。

2019年11月3日 星期日

莉莉斯 Lilith




《暗黑破壞神IV》的大頭目是莉莉斯。

莉莉斯是誰?她是亞當的「元配」,同樣被上帝用塵土造出,所以從來不願雌伏於亞當,對性愛體位起了爭執,因為莉莉斯不甘只能「男上女下」,辱罵、毆打亞當,並離開。

上帝派出三個天使前去說情,莉莉斯不為所動。上帝雷霆之怒,開始屠殺莉莉斯的兒女,莉莉斯不甘示弱,遍地與怪物、魔鬼交合,一天生一百個惡魔和上帝纏鬥。最後化身那條禁忌的蛇,遞給夏娃一顆禁果。

莉莉斯代表了男性最駭怕的陰性力量:女性的情慾和生殖力。

高醫性別所的同學來台北訪問我對宮鬥劇的看法,他說有一種聲音是宮鬥劇很封建,你怎麼看?我說噁,哪個假道學,他一定是老異男沒在認真看甄嬛。正如所有戰爭片都是反戰的,只要它「寫實」的描繪了戰爭的殘忍,而不是英雄和榮光;宮鬥劇愈是「寫實」的再現封建對女性的殘酷,那它就愈是反封建的。

你看古代皇朝多細密的掌控女性的身體,情緒、性慾、生殖力。《秘密讀者》不是說了嗎,為什麼我們看甄嬛這麼爽?因為這是女性期待千年的一次集體勝利:我不只氣殺父權的至高點皇帝,還是用我和我姐妹不約而同的出軌,「玷汙」你小心翼翼護持的血統來氣殺你。爽死。

馬祖演講時,不分生理性別,兩個同志講師對我的問題「如果有來生,你還會當同志嗎?」都答:「會。」讓我很驚。他們說,同志的這一生讓你很習慣從少數、邊緣、弱者的觀點去看待這世界。對比於海量可以不假思索,淅瀝呼嚕就過一生的「普通人」而言。

啊,這不也是莉莉斯所代表的能量嗎?陰性的、暗面的。

我的命途明燈,後山仙姑方吉師又指點:占星學上也有這個莉莉斯,蘊含著飽滿、毀滅的陰性力量。

月球繞地球是個橢圓軌道,橢圓有兩個焦點,地球佔據一個,另外一個「虛點」就是莉莉斯,又被稱為「黑月」;也有一說是月球的「遠地點」(兩者是一樣的嗎?文組不通),總之不是實存的星體,是計算出來的虛象。

我真的,我直覺就超愛莉莉斯,她一定佔據我星盤重要的位置。敏於權力關係,憎恨中年噁男,偶像清一色成熟女性。

我向來就崇拜大女主,跟鞋套裝香水,珠玉錦緞薰香,聰明狠辣,迅如猛虎。斯隆女士、鈕祜祿甄嬛、大大小小淫蕩女反派是也。

連北竿女帥宮(廟宇裝飾全是鳳,沒有一條龍)都一見如故,口口聲聲以它為名,要出成女性主義系列雜誌。

還有虛無。對虛無充滿興趣。如何用存在表達不在?用有思考無?這也是莉莉斯啊,一個凹陷,空無,淵面黑暗,但又分明牽引著宿命,波瀾出比存有更巨大的頻率。

方吉師在我重訓時傳來截圖:莉莉斯坐命,和火星對沖。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果然性感。也難怪厭世。
:怎麼辦?請方吉師賜予我力量。
:少來!你們自己最有力量,又厭世又有力量,不就是莉莉斯和天蠍座嗎。
:也是沒錯啦,每次運動完都覺得自己有破壞世界的神力。

然而方吉師還是提醒我:雖然莉莉斯掌管著情慾,但不能放縱,還是要好好處理物質的課題。

「這是修行。」

我也依然大哭大鬧,四處怪罪:都是耽溺的南交點所害!都是性慾女王莉莉斯的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