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6月30日 星期二

日本語の脳は死にそう

 

久違的日語課,日本語の脳は死にそう。

老師是我N1班的老師,我說那時覺得老師很可怕,大家不敢置信,老師:我很溫柔的!

同學問N1班都在上什麼。我:文法。大家噴笑,一片瞭然。

那有作業嗎?

老師:劉桑,有作業嗎?

我:當然有,而且每一次都要考試。

老師:都沒空會話,只有我在講話

我:很安靜(其實我想說肅殺)

老師:難怪你會覺得我很可怕

同學:難怪你剛剛會說很緊張

自介時我說我是研究生,大家:へ——?!

我:え、どうして?

然後我說我的專攻是台灣文學,大家:へ——?!

用日語解釋台灣文學有戰前戰後兩大領域,戰前文學有一大部分是日文

同學又一片瞭然

課後老師問我的腦是不是有漸漸好轉?我說大概能聽懂50%。同學都太厲害了,為什麼還要來上課啊...

捷運上想起N1背過生字「蘇る」,發音是從黃泉回來的意思,即復活。該跟老師說:腦子漸漸復活了。

外語為何這麼難,而且一講日語就想用英語填補空白🤷🏻‍♂️

#牙齒痛腦子重

#明天包圍公總

2020年6月28日 星期日

莒光不莒光?


【你知道嗎?#莒光鄉 以前不叫莒光喔】

馬祖有四鄉五島,因為一個莒光鄉底下就有兩座島:西莒島和東莒島。

但相信你也察覺得到,「莒光」很不馬祖。沒錯,莒光來自「毋忘在莒」,意味著「收復國土」,典故可以上溯到春秋戰國,在冷戰時期的台灣被大量使用,莒光也在1971年才被改名叫莒光。

但你問1933年出生的劉金姊姊,她不太認識什麼莒光,她都用馬祖話稱呼西莒「上沙」(suoeng lei)、東莒「下沙」(a lei),還分不清楚的話,就用有沒有「番仔塔」(huan ngiang ta)來區分。

有番仔塔的就是下沙,我們上沙沒有番仔塔。番仔塔就是燈塔啦。

莒光在改名前,舊稱白犬或白肯(都是baˋ ken),據說是因為兩座小島遠遠看去,像兩隻伏在海上的小狗。

今天馬祖的四鄉五島也在1950年代左右成形。中華民國在大陸時期,東引、南北竿、東西莒分屬三個縣管轄,當真是相忘於江湖。

維基百科表示:「莒光鄉原屬長樂縣梅花鎮」,我只知外公外婆寫在身分證上的籍貫是「福建省長樂縣」,不知還有梅花鎮。那年我在南竿工作,傍晚在山隴澳口認識一個5歲小朋友,怕他迷路,問他從哪裡來,他說:梅花。我從梅花來。

現在想想,是遇到同鄉啦。



「莒光」也是一個非常華——我在文中的用語是「冷戰台灣」——的詞。「毋忘在莒」典故來自戰國時代,意味著收復國土。

類似的冷戰用語幾乎覆蓋馬祖,看看南竿精美的村落名稱:山隴改介壽,鐵板改仁愛,西尾改四維......前幾年有人在馬資網討論此事,看是不是要還原原名,有長者從故紙堆搬出典故,說介壽一語古來有之,不用泛政治化,也不用勞民傷財。

幸好我可愛的小朋友,馬祖新生代毋庸守靈古板,說「我們約三瀧見。」真是巧妙死人飄逸透頂,好像日本哪個青瓦流水人家的鄉間。

PS不過村口的立石上都是村落舊名,覺得很好。

2020年6月27日 星期六

[改]《台北爸爸,紐約媽媽》:清醒得心如刀割


不太習慣現時同志文學的妖嬈作態,席間不可思議的找不到自己的位置。
老師問:那你喜歡誰的作品?直覺就是孫梓評、吳繼文,掐指一數都有二十年了。

居然還在處理認同,戀情也古典、朦朧得像殖民時代。沒有人穿紅CK,沒有人在吧拉K,相約hifun。

當下我忘記陳俊志。明明也不避諱妖氣沖天,動輒開口老娘老娘(甄嬛傳後有本宮作為替代選項),也拉K,也幹砲,可還是悲涼的底色,詹宏志說的,「勇敢而哀傷」。

然而哀傷才是好的同志寫作嗎?當然不是。

很多作家應該是希望帶我們觀摩海人戰胸和胯間兇器帶來的奇觀,像無數被困在都市的地縛靈,讓我們看到同性戀也有自己的淫亂綺靡喔。

或《十七歲的天空》上映時導演說:我不希望同志只被看到悲情的一面。
可是歡快的,甚至放縱的、菁英的也不是唯一的面向。

同志的自我認同、同志的性啟蒙、甚至,同志的死——例如把高樹鄉下一名少年的死帶入臺北菁英視野的真工夫,成為我們如今用得熟極而流的符號——都還方興未艾,沒完沒了。

這些古典的議題不會因為同志們終於來到臺北,可以羽化為蝶,就自然解消。還有臺北以外的小同志呢。還有臺北以內,卻無法心悅誠服於這一套想像的同志呢。還有貧窮的、衰老的、非網紅的......

是在這樣的景況下,我才這麼不耐煩臺北同志寫作的千篇一律,嗨爽肏幹、如數家珍的炫示你身著的戰袍配備、你被操作過的奇技淫巧。

彷彿只有這些值得歌頌。

琪姐卻能一面歌頌肉身的歡好,一面清醒得心如刀割:「還是在有字的世界,典章規範,一切蒼老如常。」

即使在愛情最愛最愛的澎湃裡,依然在陰影下。家族裂痕,往事創傷。

黃錦樹對張大春、而後在散文論戰〈文心凋零?〉裡的態度最得我心。他認為虛構是為了抵達之技藝。小說如此,散文更如此,散文的寫實底下是本真,幾乎觸及最脆弱、最寶貴的文學之心。

同志文學的妖嬈嫵媚,與其隨妖起舞,不如探問:你們在遮掩什麼或逃避什麼?縱然都市容許更為畸零的生命故事,解放了人際紐帶的束縛,撇開小道消息、蜚短流長,讓同志盡情敢曝,「體現」自我,溺於華美的肉體碰撞,性器交接……但粉妝玉琢下,還有喜怒哀樂;熱歌勁舞後,還是人間的悲歡離合。

初讀這本書時,我也在生命奇異的夾縫裡苟活,而琪姐還健在,還以此書撫今追昔,面向過去哭花了妝。他的哭一定程度撫慰著後來者我。

再聽到已是琪姐香消玉殞的死訊。

曾經活得這麼風風火火的人,也有一天會走得這麼寂寞。憂鬱纏身,離開得沒有聲音。

他寫貪戀過的美麗凋敝,家族隳壞,成員死亡。同志們依然要以日漸蒼老的肉身走過生老病死,陰晴圓缺;人無千日好,花無再少年。他自己的死亡不在書裡。

我那時覺得這是多好的寫作。寫家族、寫自己,實在容易淪於無聊。尤其又身為同志,要俗爛可以很俗爛。

可陳俊志的誠懇、的精彩、的畫面感豐沛,真的笑中帶淚,〈姊姊〉整篇在淚眼裡讀完,好像也遺憾自己無緣的姐姐。

他很俗但超美,在紐約也翩翩起舞的土臺妹。

我想,不一定所有同志都有紙醉金迷可以追逐,但永遠要面對現實的惡意,和自己內心黑洞洞的深淵,提防它在平庸的日常一口將你翻覆。

重讀陳俊志很像更年輕時讀白先勇吧。

光天化日,一切蒼老如常......

2020年6月26日 星期五

阿城《遍地風流》後有感




中國真的很慘,從19世紀一路慘到21世紀。說要怪誰,還是只能怪甘被當韭菜割的姥爺姥姥,子子孫孫。

改革開放後的共產中國,毋寧是「讓你悶聲發財,給我政治權力」的交換。

文革剛結束的1978-79年,北京還有一波「西單民主牆」運動,外國人都摩拳擦掌叫它「北京之春」了,但鄧小平利用完民氣奪權後開始整肅,就又偃旗息鼓下去。魏京生的「中國人權宣言」大字報貼出,下獄隨後流亡。

應該是黃錦樹說的,共產中國剷平的不只是消失在文化大革命的器物和地景,還有語言,連根斬斷上接歷史的語言。(為什麼兩岸中國黨會這麼像啊?這是「現代性」輸入中國時的錨定嗎?)

我曾經納悶為什麼直銷廣告都這麼霸氣磅礴=台詞空洞、配音噁心,直到看了《厲害了,我的國》,發現他們耳濡目染的就是這種貨色......

恥辱現代性(張小虹的shame代性)和馬列唯物主義在中國交織成鋼筋鐵骨的物質奇觀,其餘空空如也,一代代血肉被攪進黨國機器,零落到歷史深淵,小說裡無名無氏的遍地風流:老李,老劉,老陳......

只是被輾壓,形銷骨立的千人一面。

2010年第一次到中國,唯一的心得就是:生而為2千3百萬之一的台灣人--而非14億的中國人,想必有什麼只有我們能做、而他們做不了的使命吧。

但或許也沒有,就是跟在座的各位一樣,很會投胎而已。

2020年6月25日 星期四

後方台灣


回外婆家 的文,發現大批馬祖人移居的龍岡忠貞一帶,正是中華民國陸軍 #專科學校 所在。

小時候去玩的馬祖新村、龍岡大操場,跟國軍有千絲萬縷的關係。我們爬上龍岡大操場的坦克拍照,走水泥獨木橋摔下草坑;龍岡圓環正中間,傳說半夜會改變姿勢的,也是一個操槍突刺的兵哥銅像。

雖然從小就作嘔軍隊文化,大概那些當過兵的舅舅、表哥都沒水準得噁心死人,發誓絕對不要進這種專門培養陽剛癩痢狗的醬缸組織,也恨毒了吃苦當吃補的愚蠢軍教片。

但其實是熟悉這一切的。銅像、國徽、扛著巨大行李的臭兵哥。

所以回到馬祖,那些華入骨底的精神標語,也沒想像這麼摧折心智,反而有股家鄉味。海峽另一端的。

再次理解馬祖人「被國民黨奶大」的情結,因為是真的。好容易抽身前哨島嶼,乘風破浪搬來後方台灣,繼續受黨國善意輻射。一些馬祖子弟的確入了軍校養家活口。

馬祖新村說來才氣,藉馬祖之名,但跟馬祖根本沒多少毛關係,充其量是駐馬祖的將官軍眷,就是軍官夫人和他們的小朋友,那才不是馬祖人咧!!!

尤其同名小吃攤,近期展店迅速,但誰跟你黑糖珍奶和車輪餅,那才不是馬祖人的食物咧!!!

但算了,能讓馬祖二字進入愈多人視野就好,細節有興趣的人自會慢慢找到我們留下的些些餅乾屑。對於共同目標,人生態度要成熟一點,不是敵人的都可以成為朋友。

2020年6月24日 星期三

《偉大城市的二次誕生》:我們需要一套全新的語言來描述交通




我們需要一套全新的語言來描述交通。我不避諱戰爭修辭,因為它確實就是。

日本經歷死在路上人數比甲午戰爭更多的年代,輿論稱為「交通戰爭」,開始扭轉交通政策;美國也經過死於路面多過越戰最血腥那年,而有了Street Fight之名。

兩個汽車生產國都走過相同的路,台灣沒有直接戰爭,沒有明確的比較標的,但最近享譽全球的防疫成績或可一比:台灣死於中共肺炎的人數共計為7,已經人人自危,聞之色變;2019死於交通事故的人有2865人,平均一天葬送快8人。

還不含各式輕重傷、留下永久遺患者。

我們常用意外來描述車禍,本書說這是錯的,它讓我們以為車禍、交通事故是不可避免的不可抗力,然而並不是。載運機械由人操縱,道路由人設計,執不執法也是人決定,哪裡有這麼多「意外」的空間?

《我們值得更好的城市》說,道路安全有賴三E並行:education教育、engineering工程和enforcement執法。

我們只著重教育,還是針對弱勢使用者的教育:要你防禦性駕駛(莫非是為了讓其他人可以攻擊性駕駛?!)要你穿著亮色、揮舞雙手(是真的。)、不准低頭過馬路。

每天每天過街都像肉搏戰。行人手無寸鐵,只能以肉身對賭「你不敢撞過來」。當然我可以讓,摩托車在人行道上刷卡而過,我可以讓;汽車停在斑馬線上,我可以讓;聯結車計程車一台比一台兇,吃定你不敢跟他們大小聲,我可以讓......

只是,憑什麼?退讓到伊於胡底?

我們要 #光復道路,讓最弱勢的使用者有最安全的空間。要打贏這場 #交通戰爭,終結 #車輛暴力

行人權益組織成員徵集中!但我很廢不太會搞組織,可以一起討論該怎麼做!)

2020年6月23日 星期二

騷亂的日常


前幾天大一女餐廳的阿姨託我發文,大概看中我廣告天賦,加上三餐造訪,他們已聲稱我是員工之一。

這一年跟大一女亦是恩恩怨怨,風風雨雨。眾所週知的金閤屋頭髮事件。門口阿貝怪我量額溫一直後退,被我大吼大叫,麵店老闆看熱鬧不嫌事大:「你吼的是我們老闆。」

麵店老闆也在西莒當兵,深諳詩句然而海以及波的羅列,他的表述很日常我同樣喜歡:「海看兩分鐘就膩了。」每次我拖行李就被問候:「要回馬祖?」

他東西都亂賣亂收錢,導致繳不出房租,被阿姨大罵,後棄店潛逃。

手搖杯老闆娘也常跟我抱怨房租太貴,生意不好,冬天尤是。在嘉義台南一帶已是包租婆,卻答應外甥還是哪個親戚晚輩來台大開店,卻被丟包只能自己顧店。

變老主顧後她常少收我,寫廣告文讓她排隊爆款後她直接不拿錢,免費提供蜂蜜綠至少一個月,是我不好意思,後來還是搶付再說。

當然還有幾個阿姨硬逼我幫團購香水,我只好自己分裝一波,發現原來品味跟歐巴桑相當;跑去糾正阿姨不應該宣傳「違規停腳踏車的要被拖吊了」......

大一女真的好吃又便宜,可以吃完一品旗魚飯,看完一則江峰漫談,腦和胃雙雙昇華,再去課堂上罰坐。

相較於公館周邊一堆難坐昂貴雷店,吃不到蔬菜蛋白質,一堆精緻澱粉害人精。

讀研究所沒在作研究,都在同這些老人分分合合作鬥爭。我太著迷騷亂的日常,瑣碎且繽紛。

祝福 阿姨阿北鵬程萬里🦅

2020年6月21日 星期日

《遍地風流》閱讀中:殘暴文學,某毛直豎


我要發瘋,這太好看了吧,好多好多篇「輕描淡寫,五雷轟頂」我以為這是文學最殘暴的境界,為什麼阿城俯拾即是?究竟是作家厲害,還是中國太慘了。

以下暴雷幾則:

✨他記得小學時的女同學。文革時又重逢,她全家敗落,正被送去他處。戴著臂章的他上前,後來被發現了,女同學被以「勾引腐蝕紅衛兵」背全遭打爛,下體是第一次的血,沒血的地方是他夢裡的白。

✨沒有名字的鄒住在海拔兩千多尺的山腳,他把南瓜連瓤拋到草頂上,草頂還有切成片的茄子。鄒沒有女人,有個女兒伢妹子,鄒請來北京知青教伢妹子識字。後來鄒又要轉走,才向知青吐露,他是家鄉殺地富反壞右時逃出來的,當時殺到水都凝了,他也是被姓鄒的同鄉半路放了,要他帶伢子跑。幾年後獵人經過這個山溝,見到一種小果子黑亮黑亮的,也想不到那會是茄子。

✨他年輕時受鄉裡神父委託,試著修洋樂器,沒想到成品讓神父嘖嘖稱奇,介紹他到北京,他也就靠著這份手藝活著。建國後有個幹部帶一把琴來修。六六年正到處抄家砸東西,他跑到單位找,真找到那把琴,只是面板沒了,像把勺子,戴紅袖箍的人拿它當勺盛著糨糊刷大字報,他也就跟著看著,好像一個關心國家大事的人。


是不是陰毛直豎。

讀舒雯碩論:文學的箇中三昧


最近重讀舒雯女神的碩論,剛寫好那陣子完全看嘸,很奔潰,如今才識(shí)得堂奧,很驚人。

問題意識很明確:災難和創傷往往是超越語言的,那麼白色恐怖時期的小說作為一種文學「見證」,如何可能?

最漂亮的正是這個「見證與匱缺」的辯證,明明是紀錄,卻難落言詮,被變形、被成啞。難的是作家以無寫有,讀者要從有裡讀出無:故事裡不被描述的故事。

這哪是文學閱讀,根本是密電破譯。「見證」像來自白恐時期的密電,女神論文破譯它們大霧茫茫、人人自危的感覺結構。

這也是非常文學本位的文學研究,它凸顯了尤其是文史的不同,比如語言間性,我們說意在言外,話中有話;震耳欲聾的沉默,通天入地的闕如。

既處處線索,又不能盡信,這不正是文學的箇中三昧。

2020年6月18日 星期四

馬祖粽,牛角粽


又到一年一度直銷馬祖牛角粽的時節,你們台灣人吵什麼南部北部,吃得油嘴滑舌,統統異端邪說!肥死你們閩南人。

竹葉+糯米+花生,煮熟,沒了。一定要蘸砂糖,沒砂糖鬧脾氣不吃。蜂蜜、果糖等附砂外道不能取代。可熱食可常溫,沒有鹼粽那種冰的吃法,幹嘛幹嘛以為在啃異形肉啊?

最神的是近端午,馬祖的小學營養午餐會供應,我愛死了,還跟拒吃的小孩搶:「好你拿來我桌上。」但嗣後處理竹葉超煩,至少在教室飄兩天。

每年外婆都上菜街買一串凍在冰庫,我一露臉就搖搖晃晃到廚房,豬灌食似的活生生蒸好一鼎,完全置「我只要一個半。最多兩個。」的呼籲和減肥宣言如罔聞。

但去年開始外婆身體已差到沒辦法走去菜街,也沒辦法替我殺粽了。她很抱歉。就像每次她還是會為沒辦法下廚款待我滿漢全席而抱歉。

我也很抱歉,端午的舌頭籍貫是閩東,關於粽子我只認它。其他都是米糕。

圖片來源:攀講馬祖


2020年6月16日 星期二

陳映真〈賀大哥〉及其後


今天炫霖導讀陳映真的〈賀大哥〉(1978),我在筆記裡發自內心評價:太可怕,太惡毒的作品。在說一個來台幫助殘疾兒少的美國人,還教情竇初開的少女「我」英文。

最後卻發現他是在越戰中殺人的美國兵,且可能跟同袍一起強暴了當地人,因愧疚而精神分裂。

所以他對殘疾少女的好,也不是這麼純然的博愛了。簡直是在指控:你美國人就算行善也是虛偽,只是刷贖罪券,為了彌補你個人暴行後的良心不安。

這也太苛刻,太犬儒了吧?比較他用〈山路〉重申對社會主義革命至死不渝的承諾,對美帝嫉惡如仇,對中國卻輕輕放下。

〈山路〉裡有兩種墮落:付出一生的少女蔡千惠「資本主義化」了的墮落,以及大陸的革命的墮落,這裡指的應該是文革。陳映真給的態度是,文革的墮落只是邁向社會主義理想的歧路、的過程,因為蔡千惠並沒有因此而不相信革命,她相信終將走到理想彼岸,「請硬朗地戰鬥去罷」。

而個人被商品馴化、家畜化的她,則必須以死謝罪。

文革後竟然還能無動於衷,我好奇那六四呢?六四總該讓這位虔誠的信徒有一些微詞吧?But Hell No!維基百科:「陳映真代表台灣文化界訪問北京,表達支持平亂的立場,獲得江澤民接見。」

我一直衝江炫霖吶喊:幹,這個人太creepy了!!!

2020年6月14日 星期日

《2022:台灣最後的機會窗口》




看得我好雜亂,范疇是專欄作家不是學者,把論述系統化的功夫還是有差。我勉強用朱天心方法論「值得記的就會記得」召喚這些東一點西一點:

2020-2022為什麼是台灣最後窗口?問題倒也不在台灣自己,問題在隔壁的中共已屆壓力臨界點,2022二十大之前必然有轉折,但無論是轉好、轉壞或整株散架,衡諸歷史,其泥勢都很難避免沖向台灣。

聽來天崩地裂,倒也不無道理,只是論證差不多就這樣了,沒什麼歷史證據,沒什麼太深刻的政治經濟分析,一沾而過,有「咦?」一瞬之光的啟發,但沒有切入議題縱深的觀照,嚴重的隔靴搔癢。

每個點都堪稱警醒,可再作大規模的敷陳:

💡中共不等於中國,全球在跟一個政黨而非一個政府(甚至國家)打交道。

💡中共是假馬列思想、真封建江山觀的產物。

💡共產中國不是國家資本主義、不是權貴資本主義,而是權本主義,所以權力需要用尋租的手段兌現(和套利)。

💡台灣要作方塊字世界的幹細胞(然而how?)

💡不用下架「中華民國」,反正世界讀不懂而且要修憲;要下架Republic of CHINA,中共和台灣的最大公約數應該正是台灣不能再代表CHINA。可以改用音譯Chung Hua Min Kuo之類的,保護國民感情。

💡台灣人要自覺,要從「百姓」、「人民」變成「公民」,不要一下「人民作主」一下又要政府「為人民作主」,從巨嬰長大起來,自己選的自己擔。

💡法治先於民主和自由。

💡精簡廿五個部會、深達七層的巨無霸政府組織,清洗藏污納垢的豬肉桶,鬆綁就能活化民間的能量。

......好多喔,他可以這樣說完就跑嗎?要給一點操作型建議吧?

其實是漫談:《打狗漫騎:高雄港史單車踏查》




雖則我對台灣基進稍有微詞,但陳奕齊這本書的寫法很對我的胃口,拿地景說事,漫談戰後台灣政治。他預設的對手也很真實,那些吃吃喝喝、腦滿腸肥的觀光(tourism)方式。他奉行的是旅行(travel),要文史的縱深。

可是鄉鎮縣誌又往往跟老學究的書齋一樣無聊。和市場對接是一種能力,交給草根政治工作者很有道理。

之前因為林晴灣要上班,我借她的車從台東騎鹿野到關山,吶喊好美好美但一下就衰竭。坐在網美咖啡裡心神不寧,有種煩躁和噁膩,對我自己。我採擷的風景如此片面而即景,只能動用無力的形容,但它發生過什麼?為什麼是今天的樣子?我不知道,所以無法感覺屬於此地。

大概也是那次路程,震到我手腳麻木,和林晴灣哭叫不再騎車,讓我開始帶書旅行。讀澳門飛澳門,在廣島讀核爆,雖有改善但還是隔閡。真的所知太少,一地豈是一本讀物可以解釋?太需要有人灌故事給你,在地景上一層層疊加互相毆鬥的說詞。

也敬佩基進「南部中心」高雄起家的氣魄。懂這麼多,難怪這麼愛家鄉;這麼愛家鄉,難怪願意再懂更多。

據說高雄的路真的很好騎,我不知道,我對道路是很有要求的,高雄式左轉也如雷貫耳。但既然高雄人暴力的94萬票光復了,那好像不訪也說不過去。從這本書開始還不錯。可惜馬祖容不了你騎單車,但很適合徒步,不信你問問李問問。

2020年6月8日 星期一

你來人間一趟,你要看看太陽


太陽相位在一個奇怪位置,和最冰冷、遙遠的冥王星合相,灼傷了水星和金星。方吉師問:你和父親還好嗎?

小時候我不認識我爸,我理解的父親都從母親口中來。那當然是集世上負面評價之大同,卻又總以:但他終究是你爸作結。這癲狂的矛盾代際傳遞,好像十惡不赦,但我非得愛他。

青春期後,爸爸在我的生命日益重要,或可說撥雲見日,如果太陽象徵父親。

因為家母重鬱,懶怠動彈,我很早學會躡手躡腳,有奇犽的腳步。但也缺少一個標的可以尊崇,比如風生水起的工作是什麼樣子,健康豐足的人際又長得如何?

我好像都是隻身北上,從灰撲撲的工業小鎮來到島都,經過許多浪擲,怯懦而失敗的摸索,才漸漸從缺乏日照的軟骨中直立,硬朗起來。

所以看到美好的青年,卻在撲打虛空中不存在的自我懷疑,像被噩夢魘住,我總想起後青春的我,我總忍不住想過去說:嘿,你很好的啊。

如果那時有個老一點的我,或任何一個大哥大姐在旁陪伴就好了,「握穩魔杖。」只要這樣一句就好,甚至不用替我唸出符咒。你可以。一定可以。

和父親的破冰也是怯生生,進度緩慢。高中時他來幫我搞定一件棘手事,我第一次見識父親的強而有力,拔地而起。和終日睡在眠床上靠情緒勒索維生的母親何其不同。

他在幫我搬離那棟老舊公寓時,看見滿室雜亂,不知該說他輕描淡寫、還是語重心長:人還是要注重生活品質,要跟健康快樂的人相處。

他幫家母設定的來電標示是「鍛鍊心智的人」,我想他一定是感悟至深。

我一直記得那句話。雖然我這麼容易不快樂,但我應該不至於傳播情緒的黑死病,也很帥氣的對所有拖泥帶水、敵友難辨的關係斷捨離。

看見爸爸阿姨和他們的兄弟好友、至交姐妹,動輒二三十年交情,一起煩惱小孩,一起賺錢養鴿子,光是見識就讓我激動莫名。這和母親那種朋友少許,偶爾又陰沉著說壞話、又翻臉不准我們叫誰誰阿姨名字的交情,也差太多了。

當然也有事情是我不習慣的。在桃園和公車司機起爭執,把他告上法院,爸爸阿姨異口同聲要我撤銷告訴,同情對方是甘苦人。我這時就比較想念家母有仇必報的歇斯底里。但最終我仍在地方耆老面前鬆口和解,司機還跟我套馬祖兵的近乎。也是怕得理不饒人,最後地檢署寄信來,又被我爸唸。

想到父親,就想到天蠍座女魔頭馬薇薇寫正能量演說家劉媛媛:

我對世界充滿質疑,她對我的質疑保持沉默。但我仍甘願被這樣的明朗照耀。

就像舍弟舍妹都在公司認真工作,只有我這奇怪的哥哥在外假求學真癱瘓。爸爸雖笑我窮書生,但仍開開心心的表示,你就搞你的文學啊。

2020年6月5日 星期五

推薦 古亭站W Infinity 美髮達人 瑞塔老師


瑞塔老師真的很厲害。

我從都敏俊當紅時期就一直衝她瞎嚷嚷:吼我要都教授我也要都教授!

但你知我知獨角獸知🦄️,頭髮稀疏鬈曲如我,離都敏俊可不只是(短短的)顏值的距離。

她一直像耐煩的媽媽包容(無視)無理取鬧的女孩。直到半年前她正色宣告:你要都敏俊你就不准剪短。

何其難,我是一見毛躁就立刻飛奔到瑞塔老師店內的野比大亦:「哆啦塔夢~~😭!!」

如今卻要在太歲頭上禁慾,何止是帶髮修行,根本是強制出家!髮的閹割!


上個月修剪完畢,更下了最新的旨意:三個星期之後才能來。

我我我,小的一向是兩個星期便要給您整飭一番的呀(「剪掉毛毛的」她說)如今怎麼要等到三個星期呢!

於是我像華妃那樣「等呀等呀等」,像敬妃那樣來回撫摸宮裡的三百二十六塊磚石,回去馬祖、回去中壢、回到台北,頂著一顆愈來愈狂躁的頭,若無其事和同學碰面。

因為自然捲嚴重,頭的兩側已經膨脹成菱形,醜不說,看起來智商也非常低(很在意智商看起來高不高)


昨天瑞塔老師終於久違的動刀,她笑顏逐開:長度夠了,可以把裡頭的毛剪掉,外面就能順順的下來。

什麼意思?哪裡順順的下來?文學碩士生總也聽不懂瑞塔老師的形容,只能聽塔由命。

結果出爐,她把兩側底下的亂毛翦除,外面的菱形因為長度夠,有重量就自然垂墜而平整,擺脫神似某種神奇寶貝的天命!

甚至,只要你智商夠高,就能看見從遙遠如地平線的髮際線,長出了似有若無的瀏海。

瑞塔老師是手執剪刀的魔法師,是我的恩人。

我是幸運的禰豆子,被瑞塔老師解除髮鬼的束縛,幻化回人類。

聽老師的話!

她不像家家,她像戴愛玲。她不是戴愛玲,她是蔡依林。


為了打這篇我還遲到,但發自肺腑,保證真心。瑞塔老師生意興隆,要去必須先預約,歡迎去她版面看她最新班表👌

我給瑞塔老師剪十年了,男生女生頭她都能駕馭。為什麼叫老師呢?因為她的徒子徒孫枝繁葉茂,遍佈全台!!

(PS她說要打電話給敝校,請台大學生不要再明目張膽瞧不起他們做美髮的。)

(.好不容易的國王劉海--越聰明看到的越厚喔。)


2020年6月4日 星期四

大兒子小兒子:又論駱以軍


駱以軍的大兒子建中人社班畢業後,在敝校讀中文系雙修哲學系。緣此,我不敢講太狠,怕將來被駱老師Jr.修理。另外,他的小論文正是以《三體》為題。嗯......🤔

不過我想,駱以軍「被棄」意識,當可停止在他這一代了。著作等身攢下的除了字數,還有文化資本。成分不好,世代為農的江心洲駱家在台灣島上歧出的旁枝,花了三代人終於仆在灘塗上開花結果。

不知阿白寫不寫作?除了想看他怎樣評價父親和評價父親的評價(為父申冤?大義滅親?),也想看他如何續寫,或一刀兩斷,父親「如煙消逝的足跡」。(吼,反離散啦)

然後我重讀《遠方》,更確定之前的解讀:

1. 他親歷中華人民共和國,脫鉤了外省父親口中(+國民黨政權)的那個「中國」,後面這種堪稱文化中國的想像,毋寧是嬰屍,雖死猶生。解讀駱的中國性時,也要分清他所珍藏、孺慕的,和現實中奇觀化的共產中國的差別。

這個中國性是很「台灣」的,別無分號。像眷村記憶,像台澎金馬,像本省外省。(或者叫它華性好了啦?但華又很貶意,麻煩)

2. 父親之死,讓駱以軍加速卡進「家族排列」空出來的缺位,不管他自覺不自覺,他已經父死子繼起隨著父親之死,危急存亡的文化中國想像.記憶。

但,為什麼是他?

我想《遠方》的低度虛構(畢竟父親之死是極負倫理義務的事件,他把父親身上的道統看這麼重,最好敢胡說八道)還是暴露很多:

他是駱家以字輩,唯一「成材」的那個。讀書的,提筆寫字的。只有他有能力,有餘裕,也因此有責任,要去扛下父親庶幾如煙消逝的黃金屍身。

所以他哥哥是廢物,姐姐嫁不出去(這什麼失敗的標準啦),更遑論留在大陸那一大群農民哥哥老人。也因為留在大陸,他們是沒有這支島嶼「側室」的流亡感的。

好巧不巧,我又跟著書逡巡一遍他的台灣哥哥大陸哥哥們,發現啊駱以軍自己也是「小兒子」啊。么子承擔起一整座古老的駱氏宗祠,護持那微細的一線香,多麼偉岸,壯闊,飽含寓言性,簡直令人動容。

(‧駱以軍,1967 -  圖片來源:https://udn.com/news/story/7266/4463148)


2020年6月3日 星期三

露珠的心聲


最近搜羅了2000年初,柯裕棻、張惠菁在世紀之交的散文舊作,好厲害,好會寫,在短小篇幅裡精巧迴旋。就算只是浮想聯翩都有珠玉聲,芝蘭香,知識女性、都會女性這些標籤貼得倒也沒錯。

如黃崇凱在《明朝》事件的感慨,評論文學有時缺乏語言。真弔詭。語言羅織成的藝術型態竟會缺乏語言。或者說,是缺乏更新穎的概念工具可以趕上作者,一不小心就陷入陳腔濫調。

散文完全是這樣。作者基本同一於敘事者,她如此直截了當,我也只好簡單粗暴:這好看、這不好看,這我喜歡、這我不喜歡......然後大汗淋漓,試著去解釋這好看與否,喜歡或不從哪來。

有個人類學粉專說朱宥勳幹嘛不直接說《明朝》不好看,要東拉西扯。呃呃,評論不就是試著解釋作品(在技術上)哪裡失手、(在思想上)哪裡同你擦身而過,導致讀者(正)負面反應嗎?

難。艱難。這既反身,要時刻注意自己的位置;也動態,要在自身和作者間折返跑,經過一段段雙手互搏,交相答辯(這不好。憑什麼說它不好。那樣看還算好。憑什麼說它好......)

總有人提醒:篇幅有限。

此時,我正好走到世紀初的裕棻、惠菁的年紀,但重讀她們還是看傻眼,這些精緻的心內音如何可能。像課堂上整理賴香吟、駱以軍的創作年表,都被他們「又年輕又好」驚到眉毛下不來。

好啦,因為我入圍中興湖(總共卅幾篇),但決選還是被刷下來(什麼凌遲制度)。我承認那不是一篇很強的作品,始於衝突,終於領悟,不免流於溫情,也嫌平鋪直敘。因為不想太多虛構的雜質。

這也是藉口啦,還是有人什麼招都不耍依然好。但幹嘛還抱殘守缺著這散文的古典倫理。

可能裡頭出現的人,是我珍惜的記憶,我想保存他們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都得是「真的」;也可能我知道那一切難再返,我在打造自己的時空膠囊,我要原原本本,一五一十的連同過去的自己埋葬下去。

但做得還不夠好就是了。超希望它風光見世的。

也是黃蟲說的,在同一篇裡。有時候——可能大多時候吧——寫作先是個人的,然後才是公眾的。

2020年6月2日 星期二

口糧


我有沒有說過這個好吃瘋?

小時候我小舅,雖然我很討厭他,身為在比故鄉小島更小的烏坵軍官,只要返台我們就有整整一箱可搶食。

餅乾、薑糖、牛肉乾,一定要屏棄內附巧克力粉拿來沖泡的錯誤吃法,直接用來夾餅乾啊啊啊,懂吃懂吃。

這次返馬,口糧也跟著時移世易,餅乾本身加入巧克力味,巧克力粉變巧克力糖漿,多了能量棒,內含葡萄乾,和餅乾交替吃輕則上癮重則高潮。薑糖不見了,變成我很怕的軟糖,全部致贈室友。

至於牛肉乾我無緣一見,但逸馨說又升級了,現在甚至吃得到湯汁!是柔軟的那種!

便利商店裡自稱口糧的都是假貨。就像台鐵本業是便當,部隊對我們活老百姓而言也就是野戰口糧供應商。

這值得你去從軍。我想你要去從軍。以下開放報名。

(請問是跟國防部合作嗎)


2020年6月1日 星期一

敦南青春


我也很喜歡敦南,以前都在那裡填問卷,騷擾路人,看蟑螂飛撲蘇靖雨。那裡蟑螂真心賊多,是來吃書嗎?叫你一聲雅蟑。穿西裝騎單車回家,順路花半小時在裡頭退駕,回到適合獨處的狀態。

半夜睡不著覺也自動報到,偶爾。看被失眠魘住的男男女女和gay睜眼夢遊,擦身而過。據說很多gay在裡頭有豔遇,但我沒遇過,大家讓給我最高品質的空間翻書,好善良。2010年代的台北,又寂寞又美好。

當然也自責說,四處的誠品都在關閉,只有敦南一間轟轟烈烈,未免厚此薄彼。

但也沒什麼好抗辯,我就住台北啊。

除了鐵花村旁的台東誠品,我和(又一個)醫學男孩沿舊鐵道散步,躺下來看星星,隨時小心被往來單車輾斃。

咦結果也沒在講誠品。有啦我都在台東誠品等林晴灣頂著她還沒撥開的南極仙翁額來接我,寫過一則矯情的小短文歌頌台東誠品結果沒得獎。

和日本人王大哥的約會就在敦南誠品。他問我推薦什麼書,我說這個和那個吧。他抱了一堆結帳。可惜那時他已有結褵多年的老公了。

我們開始在敦南,結束在馬祖。不用見面,隔海鬧翻。

至今覺得容納得下我的地方,果然只有台北和馬祖。很極端,從東區到東莒,什麼路徑。主要還是交通啦,我車技實在太爛,雖然是可笑的中華民國合格駕駛,顆顆。

在大眾運輸撤退(用楊富閔的話是:遺棄)的鄉鎮,例如我的家鄉中壢,要不被人撞死要不我撞死人。

愈老愈想安安靜靜,躲到沒人的地方,週末躺在床上看白雲蒼狗,一步不邁,閨閣情懷。可惜連僻處南竿到了旺季(就是現在!)人車都多到狂躁。

平日島嶼雖然沒人,但也沒有匿名性,鄰里是條人形蜈蚣,臭氣相聞。偶爾從島返台北,那叫一個破出水面換氣。可以躲在地下移動的捷運車廂,面無表情,悄無聲息,不用準備跟任何迎面而來的人打招呼。

比如深夜的敦南誠品,隱姓埋名在成垛成垛的書之間,內心只有連鎖超市如全聯或誠品特有的齊整和安靜。除了店員在凌晨四點喊你「不要壓書架!」嘖。

我還在拿捏這些生活的衡平。最美好的生活怕只能出現在兩者中點,橫尺一量,大概在台灣海峽波濤洶湧的某一處。

記慘綠少年亦和他的敦南青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