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2月28日 星期日

台史館「離島離人展」


專程南下就為這個群島展,雖然我如淳常在一樣愛玩愛鬧,但像嬛嬛一般好靜的時候也是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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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島思維除了是可資發展的認同,也是台灣脫離苦情受害者,轉向正視、並負起「加害者」責任之軛的成熟期。

馬祖和蘭嶼一天南一地北,環繞著「本島」台灣衛星打轉,卻格外深具可比性。

在台灣海峽的馬祖成為「戰地前線」,是「華」的輻射濃重處:軍事法政、民兵訓練、心戰喊話、戰爭地景,我甚至懷疑那些白底朱字的標語也深刻被寫進馬祖人的腦迴,成為一種追求「正統」或「典雅」的文字風格。

一種堪稱,「華」的文字風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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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之相較的,正是本展設定的對照組:蘭嶼。隔著海峽和本島的雙重屏障,遠在太平洋濱,這個「大後方」被展覽標記為「國境邊陲」,所言不虛。

夏曼藍波安乖離於正統的「破中文」有其族裔意義:「我不是漢人,但需要借你們漢人的工具(文字)傳播故事,卻也不願/不屑精雕細琢。」文字本身就是殖民的肉身,族裔的創傷。和馬祖老人最愛的公文體南轅北轍。

(但該用什麼字眼來形容馬祖遭受的「同種族國家暴力」呢?同族殖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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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祖前線是匪與通匪的土地,保密防諜的雷區;蘭嶼後方則是放逐不服統治的絆腳石、排除國家異己的垃圾桶,「軍中過剩人力」、「一般重刑犯」,不要的東西就丟過去。馬祖的難兄難弟是金門,蘭嶼也有禁錮政治犯的綠島作伴。

還有現代國家供應資本市場的副產品:核廢料,它被意外地「永久性暫時」貯放在了蘭嶼。一如國民黨/中華民國體制這些政治核廢料,也常被叫囂要「還給金門馬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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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島之離,難逃政治的意義,環繞著中華民國(流亡)中心,被迫承受中心不願承受的。被基地化,掉下砲彈的馬祖;被垃圾桶化,埋著放射線的蘭嶼。

被宰制,被處分,被轉嫁成本。本島人坐享和平、發展繁榮,安居樂業,歲歲合歡,皆奠基於「你的歲月靜好,是有人替你負重前行。」

當馬祖和蘭嶼同時被放在天秤兩端,這份比較跳出次大的意義:馬祖沒那麼「不台灣」,它同樣是「中華民國台灣」體制的受害者。

最大的意義則正是:作為受害者呻吟已久的台灣本島,也該去看看它有意或無意帶來的犧牲、轉嫁的成本。那些身為離島的代價。

這一步是成為一個成熟的共同體、一個負責任的「國家」,必須、艱難,也高貴的一步。

2021年2月24日 星期三

調解誤出席

原來沒意願調解就不用出席喔,害我延後了燙髮日期,靠邀。整個地檢署像很破的診所,安檢很散漫,過門時身上嗶嗶叫也不攔我。

雖然調解委員詢問時,對方誠懇的說:「我有調解意願」楚楚可憐,還帶著人壯聲勢(帶著女生,應該不是來吵架的)

坐在對面說「我沒意願」的我好過分,調解委員還說那你幹嘛來,我:來了解整個流程。但現在後悔沒有多罵兩句,違規就承認、改過就好,還在孩子面前下車狡辯「#我違法了沒關係,你憑什麼拍我?」這種身教言教不敢苟同,「做出什麼事,該面對什麼程序就去面對。」只這樣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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憤怒也是滿容易衰退的情緒,前一晚把事重新過了一遍,又怒上心頭,這才心安理得的睡去。

也要感謝當時兩位鄉愿的路人,她們報警的理由「可能你是對的,#但你嚇到小孩了。」喔,Okay。敬請隨身攜帶容易受驚的小孩,看起來會比較弱勢。也幸好她們報警,我課後親自殺到警局,雖然警察三推四阻,但直接就有對造姓名,也省事。

2021年2月13日 星期六

族裔的舌頭


阿寶陪隋棠回中興新村,隋棠父籍山東,阿寶讚嘆燒餅鹹豆漿是眷村味,害我特別去查她雙親族裔,曾志偉是香港人,寶媽不確定。

味蕾也是族裔的記憶。阿嬤的醬油冬瓜、攪在飯上會融化的豬肉凍,阿嬤離世後即成絕唱,只偶爾吃到台菜會驚呼一下,或兩年前在東莒吃夥伴煮的鹹粥當早餐,和蘇靖雅對看:哇,好本省喔。(然而東莒隸屬福建省,形成了悖論)

外婆這邊則有紅糟雞,紅糟麵線。紅糟來自老酒甕底,大手放鹽,酸香鹹香。外婆的拿手菜不多,常常還有匆忙的髮絲沉浸其中,唯這兩道我一定捧場。我替她找好理由:這是戰地日常,不求精緻。雖然別人家的依嬤好像都超會煮......外婆病前,有次主動提議,替我煮了「泡泡蛋」(phòu phǒu lâung,音似泡泡龍),即水煮蛋擱糖。

嗯,滋味微妙,但那是外婆做給我的最後一道菜。後來腳腿退化,不能開伙了,這給她帶來巨大的內疚,因為不再能塞飽外孫。

2021年2月12日 星期五

如果,小女生想要變強...?

#又寫太長了煩喔

#結論是金庸和劉慈欣好好看哈哈哈

怎麼分少年漫畫和少女漫畫?它們各自帶著執念:少年漫畫「想要變強」,少女漫畫「想要談戀愛」。

類型文學好像也沿著性別分裂?科幻和武俠小說的主角或敘事者多半是男性我,就算有聰明厲害的女性角色點綴,也礙難有篇幅描述她的歷練、進入她的心內音,從而容讀者帶入認同。

在男性作家+敘事者或角色的男性聲音下,很難說她們不是客體。更不用說一堆女角是為了服務主角的性慾和情感而誕生的。

而言情小說則形成大範圍癡女保留區🤔?

這變成好煩躁,令人不安的偏頗:男人在外大開大闔,成為武林盟主、探究科學真理、擒拿殺人兇手,但女人站在原地為愛癡狂就好。

對女生而言,值得攻城掠地的只有愛情?

社會學提問:這究竟是小說家們「反映」現實,還是有偏見的在「創造」現實?

讓我有點擔憂啊的是,小女生讀者有沒有足夠的文本、可資認同的對象啊?談戀愛固然美好,但她也想變強。相較之下,這性別的豐儉會否也差太多了。

2021年2月11日 星期四

《書劍恩仇錄》,和它的金庸

書劍恩仇錄竟然是金庸第一部作品,著實好看死,很羨慕紅花會一群弟兄邊浪跡江湖,邊行俠仗義,當然喝酒吃肉聊天打屁也做。

最喜歡江湖兒女裡的姐妹情誼。幾個女配角——金庸筆下的女性再傑出疑似也只能是配角,黃蓉例外?——鴛鴦刀駱冰、足智多謀的翠羽黃衫霍青桐、白髮蒼蒼但武功高強的天山雪雕關明梅老前輩,都又強又有情。

比較討厭刁蠻的周綺,結婚懷孕後戲份漸失,這也滿華的;性喜女扮男裝的鬼靈精李沅芷也有點煩,但不顧原本風度翩翩的大帥哥余魚同慘遭祝融破相,依然追逐人家到天涯海角,可謂一往情深,但也可以說是癡女。

駱冰前段都在擔心丈夫,丈夫得救後成為甘草人物,跟這些同行的刁蠻少女過話的工作常落到她頭上,也偶爾有高光的挖苦橋段,讓她形象飽滿,就是一個武功高強、忠貞不二又懂妹妹心事的豪爽大姐。

香香公主則是一派天真的白痴。這個寫法,這種人物形象塑造,放到現在應該只能吸黑粉了。幸好最後也是有聰明一回,寧受可蘭經裡萬世烈火燎燒,也要把消息帶給情郎——用她的死訊。

據說現在年輕人不讀金庸了。金庸確實有他年代的限制:舉凡他對女性角色的扁平化(每個女的碰到情郎都變癡女,雖然感情的確是女生變成超人的一大動機沒錯.....);或者背靠文化中國的大中華主義,都離當代的審美和精神主流漸行漸遠。

不過我還是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