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交了一個朋友。我不是很愛跟人循循善誘,腦裡會一直有聲音質疑自己「你哪位」和「憑什麼」。
但這朋友是覺得「兩黨一樣爛,但民進黨煽動我阿嬤,讓她變得激進。我討厭激進的人,有話為什麼不能好好說」的某種典型,我猜應該也會同意前兩天那個跟老師說「現在社會那麼亂就是因為大家不遵循弟子規」的學生。
所以我就跟她坐下來聊,但每五秒就想鈕承澤式捏拳,要頻密地以剝柚子與無意識的挖果肉來轉移注意力。
我努力找方法對她說,沒有、沒有一樣爛。但我該怎麼表達,那個妳批評「如果說要改變台灣那為什麼不推人選總統」的小黨有一個人,翻山越嶺到達蘭薩拉謁見達賴喇嘛。
為什麼知道翻山越嶺因為我去過,是沒有誠意根本蜀道難的地方。他還是立法委員,我想當時擋下我簽證的印度辦事處想必「高度關注」過才放行吧。這件說起來簡單的事卻有巨大的意義,後面還有八卡車「你不能不知道的中圖印故事」。
無論意義或故事,都沒有簡單的捷徑。饒是我唇燥舌乾,也不免感到話語不斷滑移,像進入一場黏稠的迷糊仗。
我把這個轉給我的圖博朋友,附英文圖解「這是台灣的立法委員,還是一個樂團主唱,他關心圖博已經很久了!」想像他小眼睛笑眯眯,在崇山峻嶺間,在缺水、沉悶、昂貴的山城裡,比坐在我面前、讀得懂林昶佐這三個字和他的中文狀態的台灣人,更心有靈犀這件事的意義,了解我想像喜鵲一樣報喜的心情。
妹妹的朋友讓我知道這世界真的有維度的差異,同溫層到底多狹小。我希望自己可以影響像她這樣的人,雖然還不得其法,而覺得一點點落寞。這時能向圖博朋友分享這則真的好開心,帶一點得意,和很多關心。
我們是同一個維度裡的異邦兄弟。希望他今年學業順利,準時回到尼泊爾和家人團聚,還記得我們在加德滿都的約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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