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7月30日 星期四

《遺忘‧刑警》

 


書裡心理治療的場景,讓我想起電影《腦男》不寒而慄的情節:心理醫師滿懷熱忱與期待,耗費大量時間(將近十年嗎,我記得)治療陰沉、自我封閉的虐童殺手(媽的染谷將太就是天生假陽光真變態殺手臉),最後終於「敲開心防」。結束治療那天,洋溢著暖男的笑,收下醫師「恭喜你重返社會,志村君」的祝福,轉身離開醫院。但不很久後,醫師前往探訪志村(或是巧遇,也忘了),志村依然漾著微笑迎接。在志村短暫離開的時刻,女醫師直覺苗頭不對,開始在屋裡翻箱倒櫃,最後發現浴缸裡遭綑縛、掙扎著的男童。


「惡」在這裡不止令人憤怒、反感,更成為爬上身來的恐懼了。還有最摧人心魄的--徒勞。無法根治的惡意,無法「矯正」的人格。這漫長的治療時間都像噗咚丟進河裡,綻放出的微笑(並自帶日系電影的柔光)只是治療裡長出來敷衍給醫師、社會,面朝外的那一張臉。被緊緊包裹起來的,還是猙獰、扭曲的人格內核。


既然提到《腦男》,就不妨再說--欸,其實當時看這部片,不太有什麼感覺,如今也不覺得特別厲害,但這兩個細節處理得,算是讓人益發領會一種深沉的恐懼--女醫師的母親,因為一場公車爆炸意外(是全片開局)而喪子,她對活下來的女兒說:「要是你上了那輛公車,今天就不會站在這裡了吧。你的運氣一直都很好。」直到看見爆炸案兇手伏法,才主動開口向心理醫師女兒要求治療抑鬱症。而這抑鬱症的表現是--暴食。從多年前清瘦,到如今龐大、臃腫,被無數高熱量食品環繞,盯著電視,無意識的咀嚼著冰淇淋、巧克力……那一幕,就像目睹地獄。


至於這本書--哈哈,並不是在談心理治療的極限(此處有雷:至少,「受治療者」與命案無涉)--我就不用再錦上添花,真的太厲害了。一路從《13‧67》讀到《S.T.E.P》,再回到這本「少作」?「成名作」?只能說,陳浩基是太太太太令我期待的作家了。這種程度的故事佈局、敘述流暢,當然還有「華文本土」無論在文化、敘事或者地理上的親切感,放在哪一個領域(美、日推理專門;華文「純文學」)都毫不遜色,甚至出色。目睹這樣的作家橫空出世,是身為讀者最大的幸福。麻煩你,一定要朝著下一本邁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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