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在誠品,看到一個年輕女生,拿著單
眼相機對大誌爺爺用各種角度取景攝影,
最後對爺爺說:「謝謝爺爺喔。」我超
不爽的!y說我很偏激。有人可以理解
我嗎?我還氣到以開發之名詢問她動機,
她說不是研究不是報告,就是「想記錄
大誌」,然後說:「我不習慣和陌生人
講話耶。」氣到咬下唇,我還是太嫩了,
需要更多分析語言來表達我的憤怒。
2.
還是來試著講一下好了,像上面就有兩
樓不解。我要先坦承,我目前還沒有什
麼站得住腳的道德主張或認識,能夠禁
止(或甚至批判)她的行徑。我只是想
嘗試解惑自己為什麼不爽,和此不爽是
否有一些因素可循。
第一,各種行為或多或少都建構在各種
社會意義下,「攝影」行為在當代論述
中更是反覆被提及。什麼扁平化、去脈
絡。就講它被拿來與「槍口」類比吧。
在觀景窗兩端,「看」與「被看」說明
的是人與物、主與客的權力懸殊。就像
拿著相機走進貧民窟走踏取景,這裡拍
拍那兒撮撮,這些現況可以與你無關,
可以攝後不理、轉身離開。就算徵求了
被顏攝者的同意,也不能因此消弭這種
對於現象(和現象背後的成因)扁平的
採擷。你很容易只是把它放到口袋,或
夾到棉線上風乾,當成戰利品而已。
(當然這跟生活攝影--你比ya在鏡頭
前--的層次是不同的。)
第二,跟單眼有關,我就是討厭小資產
階級的文青品味必備單品:單眼相機。
我更討厭單眼相機不出現在新聞現場,
不去做社會運動的目擊,卻跑到咖啡店
裡拍貓或巷子裡拍紅杏出牆。最最討厭
的就是突擊那些異於這種文青階級的
「他者」,把人的存在樣貌當成奇觀。
什麼街友啦,勞工啦,娼妓啦,貧民窟
啦。
第三,跟對弱勢的同情有關。這種同情
打造出來最多的,常常是「我有能力可
以施捨你」的自我感覺良好。所以也對
大誌的購買本身頗有躊躇。
我想我還是先入為主,對不管是大誌爺、
或那女生,都了解得太片面了。也或者
我根本沒有想認真關懷誰,只是看到黑
影就忙著開槍。但我那條迅速開槍的反
射神經,一直對那個畫面印象深刻。那
像是我們這個時代,具體而微的顯影:
嫌貧愛富,凝視他者,感覺良好。
她穿戴整潔,輕聲細語,拿著相機站著、
半蹲、蹲著,對著輪椅上的大誌爺拍了
十分鐘。大誌爺好整以暇,看不出喜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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