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嗎?是嗎?你也一直在逼問的。
我溫吞躊躇不好下嚥又難以傾吐的,所有你我本知不可動搖不許踰越的,無數心照不宣的默契。那是沒有白紙黑字可作憑藉的,前輩們叼著菸暴露著也等待凋萎的青春胴體,心不在焉卻又莫名顫慄說的,「行規啊。」煙霧包覆她們漠然的面容。那些笑容可掬的面具卸去後,被扔在化妝室角落的垃圾桶中了。
這是說他們並不看好我們嗎?那些無法仰視不可俯瞰難以捉摸的未知。就算我歷經無數個失眠夜晚億萬個折磨煎熬的秒數,滴,滴,答,答。我仍然沒有辦法給你一個肯定的,不再是存在於真與假虛和實之間,摸索有輪廓言述具梗概的,切切實實的,答案。
無論我怎麼拆解,怎樣追究代替我開啟一切卻難再平息一切的口齒唇舌。終究是一個已然給予的答覆。於我而言這已算是我以最具體的慈悲垂憐你們,婉轉透頂的對話終止信息,於你們而言卻只是另一串疑惑甚至是謠言的開始。我曾經用盡我最大的能力去避免疑惑去消滅謠言,然而終究有無數個我無緣認識卻自認看透我的人,在青青離離的河畔兩岸,點燃無窮遙遠般,燦爛卻險惡的星星之火。
這再也不是我能夠理解的命題。我困惑為何所有人都在暗黑的角落伺機而動,等著混亂中叮咬我幾口痛毆我幾拳。彷彿他們早就看穿自己生命中的無奈無聊與無賴,只能像茫然群蟻盲目躁動前仆後繼附著於羶,像敗腐中陡然竄出的蚊蚋蟲蠅,撲面就是一陣瀰天漫地的咬嚙與攻擊。
「不是!不是!不是!」推擠的過程像當初急欲爭取鎂光燈的意念一般,周身遍佈撕扯的痛楚。當初我們共同嚮往的那些被追隨,與我未能察覺到的,追隨著被追隨的毀滅啊。如今你和我卻得在不同的路上,背棄那些當初幾近瘋狂的渴盼。那些名氣還有攀附著名氣的利益,不過就是一襲襲耽美的華服,而你的衣櫥還有極大的空間。你的那些美言佳句不知道還要流傳過多少個幾零年代,還要貫徹幾雙找不到神衹可供崇拜者的耳膜。
「不是!」你早就知道我會在此刻清醒了吧?啜飲了床頭微微涼去的開水,晶瑩潤澤的水分注入我乾燥焦涸的喉道,似乎我才醒覺了呼吸的能力。這莫非又是你的惡作劇了?我瞥了睡前扔棄在地面上,冷冰冰僵臥著的手機,想起它早已與我闔目同眠,好一陣子不願也不敢再打開它了吧我想。
「這邊是時報您好,......」
「我是T台你好,請教您......」
「我不是。」終究我還是大發惻隱之心,依例強迫發給他們這個千篇一律的回應。還是應該說不是我?我不是或不是我,都很清楚的表達一個真相,我想逃離我自己。我曾經多次認真考慮乾脆不要這副軀殼了,它至多不過是一具笨手拙腳的皮囊,需要我花費一生的努力去呵護它,但就算我們再怎樣細心照料卻都是多餘,時光會一個一個照順序收拾我們,我們會一個一個被時光擊斃,被空氣風化,被細菌支解撕碎。結果我們遺留的,通常只是一些次流文字拼湊的,沒有人在意難登大雅之堂的,無病呻吟,夢境囈語。遺留的是喚不回的畫面,存放在影碟中相片內,最後積壓到房屋的一角,滿覆塵埃,到了連企圖喚回的嘗試都消失時,我們就被焚燒,我們的哀號在火化過程中沒有人聽見,也沒有人願意聽。恭喜你賀喜你,我們到了沒有人記得也沒有人願意記得的很久以後了。我多想挽著你的手和你一起走到那無限延伸的不可知的以後啊。
我很想對你們全部訴說我這滿腹衷曲。可是你們沒時間,而且我也不願意。我不願意站出來讓你們雍容的表演你們的時間短缺。你們想聆聽的是現下,是這個時刻和這個時刻不久前,剛發生的事件。而那些事件最好腥羶溢鼻韌性十足,能夠引爆輿論蜂擁躁動的引信。而你們會費盡城府從扒糞的戰利品中再榨取離析,維持聳動及驚駭程度,最老到的那群擁兵自重,坐擁一連串案情之餘,持續每日踢爆以召喚所有的鏡頭鎂光燈,攻佔一幅又一幅的報章版面。直到話題終究被健忘的大眾荒棄,連屍體殘屑的利用價值全都乾枯見底,直到覓得下一個可供共鳴的重案被揭露以前。
我不想太透徹這方面的媒體運作集體催眠利益輸送。我寧願自己在混沌中遮目掩耳,鴕鳥心態也好縮頭烏龜也罷,我本來就沒有意願更沒有義務配合你們演出。我躲在窗簾後看你們有如洪患後漂浮水面,堵塞所有排水孔的群聚的生物死屍,抬起你們沒有尊嚴的頷頸,盼望我能說一點什麼。除了認錯,我什麼都願意說。但我仍然堅持我的清白。你們之中哪位是沒有罪的?
但不顧一切的你們早已擎起各式亂石,蠢蠢欲動隨時將我砸爛了吧?我應該要學著去不怪罪你們的,我們都是資本主義的玩物消費社會的傀儡。我有什麼資格炫示我的超凡與不俗?我當然也知道你們個個都持著我最不忍道破的一面盾,為了生計為了下一餐為了孩子的學費為了母親的醫藥。我們每一個人都患著自己無可奈何的破損與癰疽啊。但不過是錢財地位一聲令下,我們遂剎那間形同水火,誓不兩立了。
我們都莫能阻遏的,被異化了嗎。然而這從來就不能構成你們試圖踩線的理由。
我雖然理解,但我不能苟同。
失眠已經每晚來到我的床頭報到。我幾乎害怕去面對自己被寂寞攻佔的雙人床。床頭背靠著這座城市最華麗的一片星光,但這無益於我的睡眠。失眠幾乎等同我的無期徒刑,我在黑夜裡瑟縮著,按捺著薄薄一片藥錠。
「四分之一片就好了,包你一覺到天明。」
連最能夠相信的醫師的承諾都跳票了,我從此覺得就算全世界都欺瞞我侵犯我,我都不意外了。第一個吞嚥這神奇小藥片的夜晚美妙無比,幾乎藥片一滑入胃中便開始昏昏欲睡。隨便將散置的棉被枕頭扯來,沾枕即眠。然而每一次用藥,頑固的肉體彷彿刻意長出了抗拒藥效的內在。現在兩三片藥錠,配合一盞據說那一年雨水特別豐沛,果實結得肥碩纍纍的,我個人偏愛的紅酒,都還不一定能睡好。更容易在夜半恍然醒轉,那時的迷離與落寞毋須虎視眈眈的亂石,便已將我在沉靜死寂的午夜,任由現實的殘酷和夢境的荒蕪破空飛擊而來,足令我窒息。
我記得你寧靜宛如星夜的眼瞳,是那樣絕世的美麗讓我捨棄鬧區鄰近地鐵站的喧嘩,而就了那片枕後的斑斕晚空。我也曾經耗費了半個夜晚的時間,只因為反覆設想著該如何營造出自然照面的場景,然後練習最溫柔親切的招呼。
你當然也可以離去。我那時候沒有阻擋你啊不是嗎。我只是太震驚了你知道嗎?只是那個夜晚太黏膩太燥熱了。我當然也可以像你一樣瀟灑的轉身離去。
但是我太愛你,你的美像破空飛擊的亂石令我窒息,我於是那樣順手的便抄起早就預備好的鐵鎚,那是我老舊工具箱裡看起來唯一能用來使力但又不至於傷你太重的器具。我只是希望給你一記提醒。敲不醒你也無妨,只是你不能讓我承受這種被剝奪愛你的權利被垃圾般廢物般捐棄的苦痛。我只是在你轉身後跟上你的腳步,在你後腦揮了一下。
那夜的月光多麼冰涼清澈。我漫步在城市街頭時,竟覺在泅泳。
我不知道後來沒有人發現你橫陳在嘈雜喧囂的疾馳路頭。天橋將月光徹底遮蔽。好幾次車行在你殘破的身軀上留下了痕跡。
「不是我!」我聽見自己呼喊的聲音在冰冷的室內淒涼地迴盪。這算是你滿意的回答嗎?這是你要的肯定的答覆嗎?
這晚終於說對了嗎。不是我,我不是。
我不是兇手。不是我害了你的。
我試圖扒抓床頭的水杯,卻將水傾了我大半的枕套與被褥。我的頭髮被汗水濡濕,好像綑縛著我的喉頭,我緊緊掐著滾燙欲灼的食道,徒勞無功的大力抽噎著。我想起今晚吞嚥的八顆藥錠和半瓶紅酒。
是我。
都是我。
怎麼辦沒什麼內涵的佛佛只想的出
回覆刪除Woooow超棒超厲害的啊
好喜歡那段噢
喔喔喔喔原來是這樣豁然開朗啊
大拇指!!!
等等凡人用的語言欸
你會跟他絕交嗎XDDD?
版主回覆:(07/03/2009 02:34:12 PM)
一刀兩斷啊
到底那些奇怪的疊字名字分別是誰啦XD
回覆刪除煩死了XD
版主回覆:(07/04/2009 08:42:43 PM)
媽嬤飭飭佛佛
狒狒赤赤媽嬤
Trinity!(這個字真是好用不已欸)
這是一篇平空想像出來的文章嗎?
回覆刪除還是你受不了誰,憤怒所打出來的呢?
HOWEVER,很棒唷!
因為我痛恨這世界窩藏在犯罪角落的汙穢醜陋
回覆刪除更想對於人性的扭曲與自我說服自我掩蓋凌厲地切割剖析
還有企圖描繪表象世界的浮華虛榮之於真實世界的血腥骯髒的落差
與落差之間冥冥透露的不寒而慄
世界就是這樣!
回覆刪除嗯。
回覆刪除XDDDDDD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