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整條棕線無預警停駛的第幾次,仲夏日午卻天空晦暗,大雨滂沱。攝影機和衛星車像嗅覺靈敏的獸族,早已聞風而至。鏡頭穿梭在排隊苦候但又無可奈何於變局的民眾。拿著大聲公的工作人員披著劣質亮黃雨衣,奮力宣傳著「不停六張犁麟光、不停六張犁麟光」,阻止不明就裡一頭霧水的阿嬤硬闖。阿嬤也很無奈,第一次來參加隔壁徐太慫恿許久的講會,想說不必麻煩兒子媳婦也證明自己還硬朗,興奮摻雜忐忑的獨自搭乘捷運。沒想到突發大雨從此確定了一副四肢的不再出戶和枯腐老朽。
司機以喃喃自語的音量報告站名,甚至一度聽見他彷彿對自己的無論什麼而愧疚。
「對不起讓你久等了......。」
久等了。(久等了,這場雨?久等了,伴隨著雨撞擊的巨大迷惘?過去的你曾經多麼期待這種迷惘?)
站牌在斜風驟雨裡招搖,平時搭乘來往的高空鳥瞰,此刻被貼近的局部街景置換。
如此灰敗的一個雨城啊。局部的放大顯影刷出顆粒粗糙的成色,被雨水溶溶的遮幕成一片毛邊和霧面漸層。
耳機浸水後每經歌詞中的擦舌音必定音爆,廉價的歌聲竟然貼近神秘主義建構的巫覡咒語,琅琅宣讀著一則一則秘而不宣的古老故事。在這個灰敗的雨城中,所有故事都像染覆了不治之霉,擴張迅速轉瞬就滲透膏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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