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11月30日 星期四

H:太近了,會痛的


後山文豪慫恿我把故事寫出來。是今天很閒的時候,翻到p2剛創版,還在摸索介面時的水球紀錄和站內信。D學長就來信問了一句:為什麼你認識H=_=?

後來H這個符號,就只保留給他。時間久了,他離開的日子愈來愈長,也就不再拿出來用。像不敢輕易開啟的舊盒子,沉睡在硬碟底部的資料夾,存放、散亂著明明如鯁在喉,但就是不想整理的檔案。

於H而言,我只是眼花撩亂的過客之一。是他玩幾日就膩了,再也不得聖寵的官女子(咦)。這紫禁城四四方方的天,就是我未來全部的去處。

到今天,曲曲折折,八年過去。

不能否認H對我是重要的,絕對絕對,是一場少年的啟蒙,烙在情愛體膚上的傷疤。說它光榮嗎或者恥辱,都未必。只能說,是必經之路。如果不是那時候,之後也一定會用別的方法、在別的道路相逢,然後也同樣分開。經歷同樣的淡漠、決絕,回想起來是冷酷,再想起來是荒涼。

因為我根本不重要。連原諒都談不起。要原諒,那表示我們的關係是等重的,一比一的。不在於你是否對不起,而是我有沒有資格向你說沒關係。不,我沒有。你尚且不覺得這是惡意吧,就是用後即棄的一個手勢,一種習慣性動作。

是的這也是宿命,是你曾站在我的系館,和教授相談甚歡向我走來,我頂著當頭瀉下的澎湃陽光,躲進陰影裡。那時就是這個季節,陰影裡很冷,但陽光下猶有餘溫。

之所以目眩神迷,對你崇拜傾慕,就是欣喜發現和你的第一個共通點:你比我少一吋(咦)但多一丈的,知識。我和你竟能共享一個學科,跟在你背後一年差異。有一晚單車並轡,你還聊起人類學,靠我的眼睛一定閃閃發亮有流星。

那些承載著我們的知識,典籍,典籍下深深的影翳,跟你一樣聰明指出的,人脈網絡、社會資本......疊圖這些變項,我怎麼樣都在你的輻射範圍裡,山麓的陰影之下。

後來我躲在圖書館裡憂鬱了一個冬天和一個春天,直到夏天來了,才稍微好一點。但把那個忠心耿耿,同樣是H結尾的男孩,毫不猶豫趕去另一個代號。

這個挫敗,沒有讓我變成更好的人,只是嵌進血肉,紮實變成我的一部分。

昨天在馬港吃飯,認識一群新朋友。其中一高個今晚還在學校和我不期而遇,我說:不要跟蹤我啦。另一個晚來被撿到同桌的,長得好像H。但當然說話、聲音一點都不像,可我還是痠澀著眼幫他捧起沾到菜的袖子,想遞給他橫越一張桌子遠的衛生紙。終究怕太明顯沒有做。

離開那段時間的路程我反覆自問,到底是喜歡你、喜歡這麼具體的一個人,還是喜歡上能夠這麼喜歡一個人的感覺?我能看到你這麼好,感覺自己清新像朝露,每一口空氣都無比肥沃,沁涼。願意為你一切。

八年前,誰也不會想到,有朝一日,我會在島上和學生用軟體搞曖昧(騙你的啦),在很遙遠的時空,遙遠的祭奠那個遙遠的你,和我自己。我離開我自己,我想念我自己。可以不顧一切熊熊燃燒,然後傷心欲絕的自己。

但再也不要回去了。再也。這是長大的禮物,懂得避開所有你知道會痛的東西。和離開的意義。遠遠觀望火焰很美,但伸手取暖,太近了會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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