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我為何抗拒理論,理論是個方便法門,但缺點是容易把現象資料普同化,無從突出此地方和彼地方的細微差異。
用理論基本上是理論為主、資料為從,辛辛苦苦口述來的故事,他人的真實生命經驗,被你,一個響叮噹的大學者,一個自以為的研究者,消融成一口一個傅柯、一個瓜達里。
優秀的學者會找到細緻的、合身的概念。但優秀的並不如想像的多,有的純粹是懶鬼,只想用理論名詞貌似高大上的大忽悠,好讓讀者墮入很抽象=很強的五里霧中。
這樣服務的是什麼?就是論文那套玩法,神說要有理論框架,於是你給祂理論框架。但是否就能很好的解釋現象?我懷疑。
而誰在消費論文?不就是同一個小圈圈嗎?我產製,你消費,你產製,我消費,自產自銷,不怕沒有市場,不怕沒有人獻上鮮花,不怕沒有人奉為圭臬。
論文服務的是什麼?是教授個人的點數、聲望、晉升、著作數量。「田野」是人家的家,「口述」是人家的生命,但被你用論文兌換成自己的東西,被你普同化成宏大理論的一個分支案例。
你讓真實的生命為你念茲在茲的「學術」(大自理論,小到升遷)服務了,具體的一切都上交給神的恩典;而不是反過來,用知識為真實的人、真實的地方貢獻。
與其如此,倒不如本本分分的傍地而走,老老實實的把具體的諸多生命的複雜性交代出來,不要做太多用理論普同化、把複雜性扁平化的作業。
光我今年讀到的,寫馬祖的,就有劉宏文的《北竿故事集》、三位作者的《戰地之框》,都是很好的地方書寫;寫報導/議題/非虛構的,也有簡永達《移工築起的地下社會》。
沒有一個是「學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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