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12月24日 星期二

平安夜快樂


爸爸祝我平安夜快樂,說記得四、五歲時,一覺醒來旁邊有一雙襪子嗎?

好像有這麼一回事。蛤,但只有襪子嗎?

小時候為何這麼容易滿足,是還沒進入貨幣體系,還沒感受到積攢愈多、渴望愈多的徒勞嗎?還沒進入人生成就系統,面對眼高手低的窘境嗎?

只要爸爸下班把巧連智帶回家,就很快樂。

當然也有辛苦的。比如跟神經病媽媽相處,因應她三不五時的發飆。可能是我至今fernweh的來歷:覺得總有更好的他方。總想逃跑。

現在懂這就是鄧惠文說的,女人的不快樂,不見得是女性個人、而是整個社會文化的影響。

《蘇西的世界》在天堂窺看家庭的蘇西,想起媽媽生兒育女而失去的生活。最後媽媽開車離家出走。公路旁的加州甜橙園輝煌耀眼。

媽媽從職場被驅趕進家庭,失去生涯,失去成就,和兒女綁定,變得神經兮兮。

家母那時會說:爸爸回來了,讓爸爸抱一下。

後來就不再有了。忘記什麼時候長大的,也許是嗤笑竟然相信爸媽能合好如初,能一起從公司把這個月的巧連智帶回家的那個晚上起。

有人提醒我:睡前要做美好的想像,擘畫你華美的房屋、滿足的伴侶、欣慰的爸媽......但我跟國防部一樣,沒有畫面。

沒有畫面很久了。

爸爸祝我平安夜快樂的時候,想起這些。差一點在人車川流的校門前哭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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