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2月6日 星期三
土星座下
很多人叫我接家父的事業。
我也想啊,誰不想接個基業已成的聚寶盆啊。還有陳建斌最念茲在茲的:皇阿瑪手把手教騎射。得家父親自指點,無法腰纏萬貫也能不愁吃穿吧。
但除了文青的愚蠢考量:我想試試看伸張自己的興趣與才能可以走到哪裡;還有更實際的:性傾向。
之所以和願意如此縱容我的家庭依然若即若離,不就是不能忍受,父執輩叔叔阿姨要繼續圍繞身邊,指點婚戀前途,逼我自我整飭嗎?
在馬祖裝一年異性戀我就快發瘋,何況是可見的二十三十年?他們這些有錢人最愛退而不休,看來都會活得比平均餘命還長的樣子。
同志,像我認同這麼鐵、資源這麼優渥的同志,幸運的在一個開明(但還沒有正面出櫃)的家庭,仍然難脫孽子的原型:我們生來就是、一直都是、遲早會是家的叛徒,族裔的終結者。
除夕時我故意見縫插針:我也不拜拜唷!瞄了基督徒阿姨一眼,看家父也沒玩笑著叮嚀死後燒紙的意思。
其實就是試探,我沒有要賡續這份血脈的打算——無論是肉身或者宗祀上的——你們以為如何?
還要諜對諜,對啊,這是同志生命的冰山一角。雖說誰家飯局不是波詭雲譎。
像顆懸浮在真空裡的粒子,四壁皆斥力,對任何有家/鄉意味、實則難免規訓的歸屬都心懷戒慎。
當異性戀還是好好喔。可以帶媳婦兒回家逗兩老一粲,當成人生業績之一部;可以無腦懷孕生子,承歡膝下,後繼有人,好好去煩惱那些可想而知的煩惱。
而非已知煩惱之餘、還得料理未知的煩惱。實數平面上容納不下的虛數。
有次Ruby的同學來桃園接我們,也是在中部的中小企業二代,一聽就是姐妹啊,但他說在家工作要壓低聲音,要接受爸媽長輩安排的相親......
這是我落在物質宮的土星最深的恐懼吧,錢只是表面,內裏是銀根、宗親、認同、自我都絞纏在一塊的荊棘遍地,萬丈虛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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