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10月28日 星期日

女性、政治與日常:平路 /楊佳嫻


2018-10-24
女性、政治與日常:平路
/楊佳嫻

(‧平路[1953 - ])
*如何通過詳實史據的考證進行文學創作
-無須以小說重建歷史,而是在歷史裂縫中長出小說
-歷史研究者也替她寫序,表示她的作品基本是不偏離歷史、而能帶來虛構上的樂趣
-推薦《袒露的心》,母親與女兒在性上的競爭(這主題大概只有張愛玲、李昂、亦舒處理過)
-孟若也很會寫日常生活突然的裂縫,如〈微雨魂魄〉從漏水開始,是第一流小說家的手筆
-平路同時可以駕馭最特殊的人物故事,也可以寫最平常的

*過時與永恆:〈百齡箋〉
-什麼人物用什麼腔調敘事(說什麼話),這是很難做到的,而平路起碼在這兩篇中做到了
-記憶並不均勻,反而跳接、閃現,更貼近真實(比起思想史、什麼史等線性結構)
-錄音、錄影是為了永恆,但永恆是不可能的,一錄下即成為過去
-宋美齡不斷想證明、維繫「我是永恆的」,但會有括號、有他人的反應,拆開了永恆、歷史符號的假象
如果一個人需要不斷訴說自己是永恆的,那他很可能已經過時了
*小說把她從遙遠的位置拉下來,她也是人,有她想得到但得不到的東西
-美麗好像是她的資本,也是負債--遮蔽了她的其他東西

*反思:女性在當代政治事務裡的角色?
-例如:關於習近平的夫人彭麗媛,大家只討論她的粉底在鎂光燈下有奇異的螢光

*宋美齡(1897 – 2003)十九世紀到廿一世紀!
 蔣介石(1887 – 1975)
-宋美齡1908 ~ 1917留學美國
 1915姐姐宋慶齡與孫中山結婚
 1922蔣追求宋,宋家堅持蔣須先離婚並轉信基督教,蔣答應婚後研讀聖經
 1927-04蔣清黨,宋慶玲公開譴責
 1927-12-11蔣連續三天在申報刊登離婚聲明「毛氏髮妻,早經仳離;姚陳二妾,本無契約。」
*其實是一樁明顯的政治婚姻(連報紙都這樣講),沒人覺得他們是愛情
 1930~40s宋三次獲選為《時代雜誌》封面人物
 1943-02在美國國會發表演說
 1943-11蔣、宋出席開羅會議
 1948年底飛往美向杜魯門求援,遭到冷待(小說中呈現出不願回憶!風光已過!)
-1942宋家三姊妹最後一次聚首,因抗戰而能較團結,後來路線分裂到回不去了;1981慶齡去世,中共發電報給美齡,美齡沒回去,還寫信給經國澄清:骨肉雖親,大道為重
 1950婦聯會捐助建設176個眷村,佔全臺5分之1(所以眷村小說的角色感念蔣宋美齡是合理的)
 1975蔣介石逝世
 1975~1986遷居美國
 1986返臺出席蔣百年誕辰
 1988「老幹與新枝」演說,反對李登輝接棒,是她在臺公開政治場合最後一次演說
 1994最後一次返台,後定居紐約

*小說核心:寫信
-為什麼?:權力沒辦法直接電話溝通了;文字可以字斟句酌;電話必須雙向對話,信(的單向性)顯得孤寂
-她為何如此相信文字的力量?:愈斟酌,愈顯得你已無影響力
-美國、二戰的特殊位置(P.129~131),戰爭時是高峰經驗,但和平時我就沒重要性了:我更渴望活在哪段歲月?
-「人們在措手不及的情形下已經被掃進歷史的垃圾箱。」(132)她知道她所有留下的字句都會成為(大寫的、國族的)歷史--與此相對的是,我為自己小心地、可靠地寫歷史
-「活到這麼老[究竟是為了…?]就是必須為人送葬」(133):死亡一直在身旁,提醒著她自己的死亡,佳嫻:「刻度愈來愈小,只是還沒到達彼岸」
-西方記者只留意外貌,詹森夫人向她請教中國菜烹調(138):她可不甘只當賢妻良母!她要做左右歷史的女人!
-有權力的女性也有欲望(140):為何要寫到性?聖化的形象是被去性化的。女作家想突破、欲挑釁時,性是很好的切入點
-美齡蘭:蘭花長得像性器官(WHAT)
-新女性對死亡、對傳統世界的恐懼(142):牌位以後會放在暗無天日的這裡唷!
-婚姻裡的難堪,蔣經國臉上的幽靈(142~145)
-丈夫過去對其他女人(陳潔如)真正的熱情(152)
-《長生殿》(唐明皇、楊貴妃)作為結尾的隱喻:《長》中楊貴妃的形象非常立體,不只是唐明皇的附屬;張愛玲甚至說楊貴妃是中國歷史少數有身體(肉體美)的女人
-一開始即使是政治聯姻,到最後依然是有柔情的

*都市巢穴深處的心:〈微雨魂魄〉
-很少外景的一篇
-公寓空間與居住形式不是當代才有,1920、30s的上海‧北京就已出現;非常都市(人口多而密集)的空間形式
-當代文學的房間詩學:到都市求學的青年以套房、雅房為生活軸心發展出來的寫作
-率先以寫作公寓留名的張愛玲〈公寓生活記趣〉:她歌頌公寓生活!她超愛!
-都市的好處是匿名、自由,但代價是孤寂、疏離
-「較量些什麼呢?--長的是磨難,短的是人生。」典型張愛玲式金句。

*隔牆長出故事:生活裡的汙點,老是覺得它在擴大……水漬連結樓上樓下、連結2個女人
-從習慣到省思:日復一日的普通生活、沒有出路的感情困境
-「不存在」的樓上女性,提醒了女主現在的生活是否該改變,可是為敘事者鏡像中的另一個自我
-一直在等:「從自己的家裡逃出來……→才覺得這只是平常的一個黃昏」(63~64)
-「一天之中,最心慌的一段時間是黃昏。陽台看出去,對面一家一戶公寓裡亮起了燈……」(65)

*水漬的隱喻(含天花板黃漬、杯底的黃印)
-河豚的妻子不斷攻城掠地(72)
-發黃、起皺、汙漬的情人內褲/生活本身
-滅頂/封閉恐懼:童年記憶、水、死、性、對親密的渴望;童年與當下相同,都衝不出來
-水漬還=傷口、洞……

*佳嫻:「這個結尾,我覺得,頗樂觀。」
-刷去了水漬,象徵採取行動、過了新生活--但當然我們不知道她到底有沒有真的改變(真的改變了?只是粉飾掉提醒她的痛點?)

*作家前面要不要加女?有時是不必區分的,有時女作家的身分在文化、社會的脈絡下是有意涵的。(白話文:看狀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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