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11月24日 星期五

忘年之戀系列


雯師收到我的信了,寄信地址還寫中壢(但投進南竿的郵筒,蓋上南竿的郵戳),她說以為是哪個想不起來的受刑人同學一時興起寫信給她。

她開示最難的部分已經過去了,因為「該爆炸的你應該都看過了」,光是炸彈客這兩週就各爆了一回。第一次我要扯著他衣領他才不會跑出學校,第二次又是跟他在辦公室外對罵,差點要失手揮拳揍他。

雯師那時就說,沒關係,情緒過不去你就離開,冷靜一下。(但他可能跑走啊,嗚,上次是呼叫訓導組長相救)

放學後他還欠一份反省文,我和他在面朝南方,看得到海的後走廊久違再聊天。心理師和輔導組長都回應我了,真的走投無路,向他們求援。心理師建議我向他坦承困境,跟他說若不找到好的方式,我們下次面對同樣的狀況又要再衝突一次,你喜歡這樣嗎?

他從瞪我,到搖搖頭。仍很在意為什麼要聯絡他在台灣的媽媽,抽噎著:「媽媽難得出去玩,我就不想讓她擔心。」我知道有解了,上午聽他咬牙切齒:「你敢動我媽一根汗毛你就試試看。」誰叫你弄壞人家筆不還錢......但找到破口,好像可以借力使力。這樣的想法也讓我知道他不是表面上堅硬,好像什麼都不在乎的活死人。他看得出媽媽的辛苦。

後來勉強達成共識,如果他再爆炸,我還是不能不處置他。但請他先給自己和同學一點時間,到輔導室去冷靜一下。他點頭了。

當然,誰還要寫反省單啊,我說,快回家吧。

我說對,學生的,嗯還有我自己的。真是腹背受敵啊。

雯師對啊,你也帶幾個月了,也了解這個社會的獨特之處。(嗯對,一些潛規則)我覺得你會待下來。把這年教完吧。

雖然我罵了很多尸位素餐的老人,但也見識許多希望這串小島更好的年輕人、大前輩,朝氣蓬勃的回來,或者來。不管是銜著使命或是基於職務,馬祖很需要新的思維和人才。

我希望它的得天獨厚得到更好的待遇。因為人少少,只要你願意,都可以伸張得頂天立地。之前抱怨過這裡聲氣相聞,沒見過世面的人會把芝麻屁事當成驚濤駭浪在推波助瀾。

但只要想要,稍微有人指點,隨便開口就是加農炮啊。而對方除了權力,什麼佈陣知識、防禦工事都沒有。很難在那裡耍「人微言輕」的戲碼,每一步都舉足輕重,震動整座島喔。

我問雯師,那你要回我信嗎?雯師:你當我很閒啊!

希望老師的兒子也能考來母校,這樣可以就近照顧,以報師恩與同事恩。

至於我每天都想用鏈鋸屠殺的牲犢們,也還好是這個年紀,我讀了碩士剛好再來。如果讓我帶小一二,除了字面上的把屎把尿,看來還要讀個博士學位才能等到他們長大。只怕我老得拒絕指認彼此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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