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年11月14日 星期五

一年繞一大圈,還是回到想成為的我自己


AI為這篇文章畫的圖,我也不懂啥意思


今天又是我的生日,按照年底往例,應該來整理一年的目標達成與否或完成進度,避免又落入自覺廢物陷阱!

1月,跨年在仙台,本來想收攤的帝大因為熊貓仙人的點撥而起死回生,甚至別開生面。和甫開始上班的小編輯炫霖相約三人線上會議,決定會員制的方法和定期開會,一路貫徹至今,收穫的訂閱也超出預期。

9月底有機會和法白團隊消夜,據他們說台灣Podcast界還在摸索營利模式,但有被我們的方案驚豔到,而且我們的社群黏著度也很高。

我提案法白併購我們這部台文少數說製造機,以文學白話文運動之名,可稱法白分部之文白。

去植了髮。跟戴牙套一樣腦門一拍就決定了,服這種簡單美役我很樂意。11月的此刻效果初呈,久違的瀏海又美了回來,只待前額陰毛捲處進行縮毛矯正。開始吃適尿通,有吃到更年期的心理準備,也建構起早餐後吃藥的好習慣。

2月,和炫霖受獨書祭改之邀開啟文學漫才。炫霖是最棒的搭檔,他會在我牙關緊張喀喀作響、喃喃說好想回家的時候,用不可思議的老神在在說上台就隨便講啦、不用緊張啦等語,還找到很棒的內容永動模式:我就亂講話,你就會自動吐槽我了。超棒。急中生智請聽眾比一與零PK作家優劣良窳也是雋永的經典之作。最後弄到大家都來台上大亂鬥好好笑。

一考完科法所筆試就飛也似跑去九州十日遊,因為去年11月就把研究計畫超英趕美的寫完了。

3月去面試,捨我其誰,沒錄取就要寫公開信:「難道諸位只要庸才,不要人才麼?」幸好不用寫。

3月底和逸馨、玟嵐、昱翔遊沖繩,以馬祖島嶼大學交換留學之名。這也是講很久的夙願。事情擺著就會漸漸成真,要相信時光。

比較了解自己之後,就知道很多事不能力致,無法強求,但要放在心底,念念不忘才能水到渠成。

感謝玟嵐安排,到琉球大學發表馬祖語復振經驗談,最後載歌載舞獻唱掐米的〈日常〉,沖繩老師們合打拍子,恍然進入一種「島之流」(亂取)。

提過很多次,最初的論文版本是要和沖繩並置比較的,但後來放棄。不過這件事不曾須臾離也,快七年過去我還沿著這條航線前進。逸馨說我離開馬祖研究了,我說沒有啦,只是不需要在學院體制裡。其實要完全離開也辦不到,馬祖這麼值得罵(開個小玩笑)

4月,拿到國藝會創作散文集《屄夢》補助,終於回到正經兒的美文路線,馬祖黃山料參上!能不用端著架子被誤會為死守島、家鄉、歷史blabla的玻璃瓶底鏡片老學究,多寫一點自己鄙薄的生命,一些怪誕的顛倒夢想,在文壇以「大寫的作者」身分明豔登場,怪美的。

發行第一期《帝大誌|創刊號》,回到了節目的雛形,炫霖的初衷。他一開始是想出刊物而不是做節目。有自己的園地(好老的詞)又僅限高度參與的受眾,安全溫暖又能滿足發表慾。而且嗣後發現隨時能有彈藥發射出去,比如黃開洋入圍金典獎時,馬上就能公開逸馨的重磅書評——如果沒有帝大誌,也就不會邀她稿而有那篇文章誕生。

5月,帝大第6季「文學生態系」開錄,為什麼我們企劃都奇葩得這麼有道理?太厲害是誰想的。雖然早就知道頂多叫好不叫座(叫好方面好像也...還好),但覺得這個角度很重要,要用不管什麼方式在數位世界留下痕跡。

6月,去了四國陪逸馨微微遍路,她的虛驚一場和年初大S驟然離世使「烏雲在我的心裡擱下一塊陰影」(模仿黃種甲老師歌詞信手拈來),比以前更害怕朋友突然死掉,摯友都收到我請他們定期健檢(和不要騎機車)的威逼利誘。

朋友很難交耶,死掉了我會氣哭。

從去年底遷延周折的大腸鏡複檢也順利完成。中間慘吐,在午夜時分(可能是)電解質失衡頭暈發抖,抱著垃圾桶嘔出一道彎彎彩虹白受罪。醫師說腸鏡結果完全OK,十分開心。

7月,和我的神上岡直見老師與他安排的クルマ社会を問い直す会總算在東京會面,和還路夥伴在東京玩得很開心,辦了線上直播東京大散步。懸了大半年的巨石終於強森,會議紀錄那些交給日本人,他們也太會弄了魚雁往返跟我們確認很多細節,反倒是我們至今只生出一篇觀察,可說是雖年輕但散漫哈哈哈。

前2天收到上岡老師親自寄送的交通權學會Newsletter,看到他老人家又要出新書了,為什麼昭和人瑞戰鬥力可以這麼強?把1968年的私家車批判經典之作《私家車亡國論》以2025年之視角後出轉精一波,興奮與期待,差點又要煽動本協會翻譯出版小組重啟。但想想我們出書經驗之恐怖與採算性之不佳,還是繼續cool down好了。

8月待在釜山學韓文,可以落槌證實我就是對韓國、韓文、韓語、韓食和韓國文化都沒感覺,交通也很東亞後進國,雖不致死但沒很好。還是比台灣好啦。

8月底焦頭爛額,總算在9月開學前幸運在系館附近找到租屋,搬回118巷左近。十年前康熙剛停播時才搬走的說。

人生很像地縛靈,一直離不開這裡。但對我而言,台灣就沒有什麼其他學校啊,要學東西還是得回這裡。待著待著也釋然,反正就努力壓抑怒氣,不要去想還要滯留爛台島多久,以及try not to對所在多有的潑皮違規仔發脾氣懲罰自己。

學法律讓我自覺腦好小,智商降到10——講日語可能都還有20。聽不懂的東西好多,聽得懂的又記不住,不知道它屬於體系的哪裡。同時要懂概念,又要學用司法考試那種制式語言分點分項予以輸出。配分是一網打盡制,漏寫就沒分,在在讓人生厭。

但我還不想放棄,雖然嘴上嚷嚷慫恿著同學集體休學。可房子都租了。不是啦,就自己選的啊。像種甲說的,有離夢想愈來愈近的感覺吧?雖然天涯路遠,等於繞上一個大彎,「不會覺得成本太高嗎?」慧婕問。但反正我也沒有想做什麼,不如好好學習、天天向上、風聲雨聲讀書聲,持續成為一個專業的寫作者。

此刻牆上貼有我想寫的主題:「倭寇」-日本-馬祖海盜;日本交通權史;向軍政府討地的人。還想開非虛構寫作工作坊賺賺學費。

但學期忙到昏天暗地,加課到晚上21、22點家常便飯。並非甘之如飴,但學費真的划算,好多課輔都是專門開給科法所的,雖然我總也鴨子聽雷,但認識帥帥又厲害的法研所助教還是很爽,這邊走來走去都是已經合格的法官、檢察官和律師好詭異。當然值得反省的東西也恆河沙數啦,但他們法學界的自我批判應該已經很多了,不勞我2個半月法律初學者辭費夸夸其談。

台大3.0如我還一起成立台大行人暨大眾運輸議題研究社,由於有彭社長、廖氏姐弟與我,可望成為還路於民台大支部。也是圓了當年我力有未逮的夢遺,I mean夢之遺。

5、6年前不知誰獻計,本想用汽車社借殼上市,但我後來發懶,疫情襲來,又焦慮隨時要出發交換,就沒硬挺著跑完創社流程。

現在新人輩出,可望功成身退……?雖然有生之年應該還是沒辦法昂首闊步在我的國家啦,抱持能逃則逃的混亂中立,不過至少比兩千三百五十萬人皆車頭車腦路殺也沒辦法之島來得好一咪咪!

昨天上刑法課輔直至晚上22點被警衛驅趕前夕,生平頭次聽到台大21:55的鐘聲。我爸打給我沒接到,他傳訊問我生日快到了(還寫反成:日生,想想他努力觸屏輸入的滄桑側臉),兒子要什麼才快樂呢?

舌說:一張日本在留卡。

回電時我在吃宵夜。我回:我已經很富足了,對生活很滿意,希望爸爸健康、全家人幸福,我就開心。

對金主表達誠(ㄈㄥˋ)意(ㄔㄥˊ)佔一半,另一半是實話。到這把歲數還可以每天在努力、在加油,努力用老腦記那些左眼進右眼出的東西,和努力一點就能生出來的大一弟弟們左右逢源課後吃便當,有新的智識刺激、有新的人走進生命,就很充實開心啊。觸。

最後一半是九億元拿來。沒有啦愛開玩笑。

2025年11月11日 星期二

在歷史和制度的夾縫裡:淺記兩堂課(附記好笑刑法皇種甲)

1.

今天很驚訝的是何思慎老師說,光緒和明治身邊的左輔右弼有聯絡,曾可能促成兩位當年東亞年輕開明派君主的會面。

如果兩人真的會面,那一定是扭轉世界局勢的大事。

康有為梁啟超為首叫維新派,應該就是從明治維新而來,他們推崇該運動到癲狂。

這在中國史上並不是很尋常的事。基於華夷思想,中國直到鴉片戰爭被列強按在地上後,對日本的認識都很淺薄,以為日本只有三座島:長崎、薩摩、對馬。

直到「台灣出兵」就是牡丹社事件,中國知識界才垂死病中驚坐起,笑問客從何處來。

但一開始也是連基礎事實都沒弄懂,誤認幕府是正主,天皇是篡權。後來弄懂了,但對維新整體評價也很差,說是「東頭西腳,西頭動腳,不成東西」

老師說是政治正確,討主子開心的。

康梁一派以為大有可為,都有野心勃勃的君主,以為自己也能成為大清的大久保利通或伊藤博文,只能說無可厚非。

但後來大清走向百日維新,戊戌政變,斬六君子於菜市口。

甚至日方(伊藤博文?)對梁啟超(他們感情好到不行)曾有中日「合邦」的提議。老師說如果成的話,這應該算是最早的大東亞共榮圈。

有的有志之士寫過日本,例如雖然把日本當三島的魏源《海國圖志》(1842),但老師說中國人自己不讀,反而是打完日清戰爭才在懊悔:如果讀了,可以省兩萬萬兩(戰爭賠款)

因為日本雖船堅炮利但沒有消耗戰的本錢,中國其實只要以拖待變。中國怎麼都同一套打法,「用空間換時間」?好遜喔。總之日本拿到錢,本來瀕臨破產的財政得到了挹注。

我說我在京大時修過京大校史,京大成立於1897年,錢就是從日清戰爭的賠款來的!人家拿到錢是搞高等教育、廣設小學,實在很難不強……

中國人寫的《普法戰紀》(1873)最後是日本人翻譯走了拿去看,普魯士竟然以鄉下農戶之姿打贏了歐洲文明中心法蘭西,正中他們想彎道超車的下懷,於是立志成為另一普魯士。

民法老師就說台灣(中華民國?)繼受日本的民法典,日本人大翻譯是為了搞現代性,一開始抄的是歐洲最強的拿破崙法典,抄到一半普法戰爭竟然打輸了,於是後半本開始轉抄德國法典,所以整部法典有種縫合怪的色彩。縫合怪是我說的,老師的用語可能是折衷?或四不像。

這學期只有一堂文學院的課,但很容易有啟發。只能歸咎於法學的腦區還沒開。

PS

選課前有評價說何思慎老師很藍,如果是覺青可能很刺耳。但我只覺得老師是饒舌的阿北,滿可愛。

他今天說北京故宮最近第一次公開乾隆的書房,並澄清:「這跟中共無關,清朝可不是共產黨喔」只要反對中共,都還是文明人。然後說台北故宮把寶藏都搬過來,北京故宮只剩那個建築,何時兩個故宮可以組合在一起呢?等到你們年輕人帶中華民國回南京的時候。

我:反攻大陸嗎?我不要喔。🙂‍↔️


2.

慧婕老師剛剛上課到哽咽。她講SARS期間,抗拒北市府召回命令,拒回和平醫院,被稱為落跑醫師。他被記過和解職,打到大法官釋憲還是輸。

老師安靜了片刻,像在整理情緒,然後開口說:

「這裡是法律系,我絕對不會煽動大家不去思索的反抗、為了反抗而反抗(我:ㄣˊ在諷刺什麼系嗎?)

但我也想請大家不要不思索的遵守規則,因為有時候規則本身是不公正的。」

然而即使做出該號釋字的許宗力大法官曾在某個半公開的會議中承認,該號釋字(釋690)是他做過最後悔的解釋,也於事無補。只能留下不同意見書。

一下課我就拉著聖女說我的主我的老天爺啊,也太想當大法官了吧,我一定每天卯起來寫不同意見書。但依我鄙薄的學思歷程,這輩子應該是當不成。

那算了等每一號釋字出來我就自己跟著亂寫一份,把我(假想的)大法官同儕都臭罵一輪,並自稱為美字1號、2號、3號判決……💅🧑🏻‍⚖️✨


3.

今日份西裝種甲:

「我很會換位思考。開車的時候我都覺得行人慢慢走很討厭,當行人的時候我都覺得你們這些駕駛憑什麼對我不耐煩。

我不是行人皇帝,我本身就是皇帝。」

好煩老師的屁話都好好笑。

2025年11月10日 星期一

讓馬祖成為自述的島


圖片來源:《文訊》


今天昭華老師說,我提到了後戰地文學,「怎麼好像我們(戰地時代)才剛結束,馬上就被年輕人翻過去了。」

沒想到讓前輩有這樣的感覺,是我太不仔細了。

與其說這是一種評價,不如說是一種期許。

我會這樣說,是跟著宏文老師評審馬祖文學獎時的觀察,老兵憶舊的主題還是蔚為大宗。

太多相似主題顯然有審美疲勞的可能。

另一個危險則是,老兵憶舊的戰地框架不斷把馬祖鎖進國家動員與建設的敘事裡,掙脫不出除此之外的可能性。如果馬祖人想追求的是馬祖人自己的敘事主體。

但我並沒有經過戰地時代,所以我寫的勢必不是戰地,而只能是後戰地。但後戰地已經沒有兵馬倥傯,沒有砲聲隆隆了。

沒有「大時代」加持,那裡是否空無一物?

我想這種自疑對當代生活在後戰地馬祖的人而言,應當非虛。這種瑣碎有價值嗎?

所以我鼓吹後戰地文學,除了試圖脫出被國家敘事籠罩的戰地,彷彿馬祖只能被戰地政務詮釋,也是希望貨真價實在馬祖生活的人,都不要害怕「不夠文學」,都給我執起生花妙筆來記錄那些以為沒有價值的瑣碎。

那些瑣碎才是島嶼的實相。跟旅人寓居的走馬看花比。

所以我的意思是,像我或比我更小的晚輩尤其得寫。時間不是過了1992年就停了。「自由化民主化」以降的島會不會更是題材滿地、光怪陸離?

這不是我說的,是金門作家吳鈞堯說的。他說後戰地金門光怪陸離,他大開眼界。也說金門不該只被戰地所定義。應該往前追溯、往後開拓:前戰地金門、後戰地金門。

其實這樣講還是很受「戰地」侷限,所以不妨就說是當代金門、當代馬祖。

我對我的小六學生一篇平淡無奇的作文很有印象。他就寫週末跟朋友去這個村踢球、下午又搭公車去那個村玩滑板車⋯⋯。我給了那篇很高分,我說堪比童偉格吧。比矯揉造作的爸媽代筆好看多了。

柴靜說的——當逸馨今天又懷疑自己,我也再次複述這句:真實自有萬鈞之力。

所以不是戰地文學時代已過,相反的,是夠真實、夠在地的戰地記憶永遠不夠。那些不識字的耆老們即將湮滅的故事,那些埋藏在作家心底黑影幢幢的記憶。老師們趕快寫呀,不然我可要充任催稿小精靈了。

至於沒有親身經歷戰地政務的我們,也要齊頭並進的能寫、多寫。本來想說可資為防禦島外人士又來胡說八道的城牆,但後來想想這又落入我不愛的大敘事,好像生為島民就得枕戈待旦一樣。

所以只能很卑微、很個人的說:因為我想看各式各樣繁花盛開的島嶼經驗!

2025年11月6日 星期四

投桃報李來助大家金榜題名...希望




因為去年此時我也坐在台下,所以今天是來投桃報李的。但我好像把事情說得太難,彷彿只有豐功偉業如亦才有資格金榜題名。

而且一直把「沒有想研究的東西,為什麼要讀研究所?」(此表述背面是經典提問:為什麼不讀學分班就好?)掛在嘴上,很可能造成今年敝所收取報名費的不利益而慘遭老師圍毆。

但我的意思是,要回頭整理一下自己從古至今作出的人生決定,它應該會形成一個傾向,等到時間有限而需要面試經濟學來去蕪存菁的時候,就比較容易折疊、取捨出一套迷人的生命故事,那也就是你請君(=教授)入甕的自介稿了。

但嗣後想想,有一套傾向、有東西組裝折疊的,根本不用我教,他們本來就是科法所獵取的人才。

不過我也只有7分鐘,這份報告也是一份經濟學,所以斟酌後,我還是認為清晰的研究方向是驅動一切的開關。讀台文所為了馬祖文學,讀科法所為了交通權。

沒有想研究的東西,為什麼要讀研究所?出社會賺錢比較快樂啊。嗯,雖不快樂但有錢。讀書是散氣耗財之舉,但我們這些M還是被法學鞭笞的痛並快樂著——六法全書唯一鞭刑!

祝福大家要痛一起痛,明年玩在一起&共吃豬肺🫁(←常邀法研所助教的進食標的)

2025年11月5日 星期三

憲法報告:老阿姨與青春小夥伴的完美協奏




今天憲法報告,我很榮幸和這群大一弟弟妹妹們組隊。我們幾乎是期初一成立,就開始約每週上課前一小時實體討論,對晚睡老阿姨是莫大掙扎,但小朋友們每週幾乎一個也不漏的到場,並且紮實推進進度。

團體報告有多煩躁,讀過大學都知道。我們科法所同學也有人被愛擺老的大二重修仔雷到,忍不住在群組公開洗臉。我很喜歡他限動說:我花工作的積蓄回來讀書,不是來被雷的!

要擺老真的輪不到大學生。連法研所很多都稚嫩過我們出社會經年,塵滿面鬢如霜的老頭老太。敝所謹守成年人的體面:不互問年齡(⁎⁍̴̛ᴗ⁍̴̛⁎)

我自己在18歲也是雷人小王,晝伏夜出,不想讀書,滿校園卿卿我我。今天最雷的也是我,因為要極限壓縮報告時間,昨晚11點(!)我們線上排練完口頭報告,有人提議應該準備逐字稿以順暢口條。

但甫參加完科法所聚餐好累,又想說我才沒幾頁投影片不管啦就躺平,結果早上初練我就螺絲頻頻到想回家,慚愧的在上課前速寫完逐字。

所以對敝小隊這麼年輕就這麼甘願、自律的小朋友感到無比欣慰,未來無論是律師司法官或者學術界,一定可以手到擒來,完成夢想。

我們老頭老太看過的人不算太少,所以作出這種論斷並不是虛情假意。合作愉快,謝謝大家罩!

2025年11月4日 星期二

東海大學蕭老師國文課的馬祖選讀期中考



東海大學蕭老師在他的國文課上,把我和逸馨的文章選為指定教材,期中考時有部分學生選我們的作品評論。非常感激蕭老師幫我確認同學們的意願,讓我可以將他們具名PO在這裡。

不過並不需要為了讓作者開心,就無條件同意作者。身為作者其實更歡迎討論甚至挑戰。不過這當然很難,因為對該領域不認識的話,其實是沒辦法提出什麼好問題的。也是因為這樣,不管在任何領域,都要給自己時間。這也是現在我的法學老師對我說的話。

好了不老人碎碎念了。目前〈祖國不曾問我們是否願意:沖繩與馬祖,不理所當然的國民〉只收錄在《帝大誌vol.02:跳島連線》(2025年8月)裡,雖然帝大有討論,但暫時沒有公開販售。

以下摘錄幾則東海大學同學的期中考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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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會一B/李亭萱

我最喜歡「小島說話系列」馬祖中的〈遲來〉,可從三面向來賞析探討。

(1)人:因戰亂、軍事管理、政治因素等導致馬祖人無法按時與家人相聚、返鄉,因此家族記憶產生斷裂,文中的「橫亙、望鄉、剝裂青春」等都可體現出來。

(2)歷史:話語權的缺席,馬祖長期被「戰地政務」的軍事話語所掩蓋,在地的聲音、故事「遲來」被述說、被重視。

(3)自我認同:島民是被動捲入國族衝突的,他們的意願從未被尊重,長期的「被選擇」。而作者劉亦做為後代,透過書寫來挖掘、重建和承認這段被延宕的歷史,從而建立起「馬祖人」的身分認同。

地方意識與主體性的覺醒,用「馬祖人」的生命歷程,來訴出對島嶼自我發聲的渴望,從過往的「戰地書寫」轉為「在地書寫」,要求自己的歷史、聲音,來建構自己的家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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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律系/張祐榕

我最喜歡「祖國不曾問我們是否願意:沖繩與馬祖,不理所當然的國民」我認為這是一篇能發人深省的文章。一開始是想跳過這篇的,因為看到內容分多個小節,讓我覺得複雜,沒想到卻成了我印象最深的一篇。這是一篇談到金馬等離島地區所面臨的身分及處境問題,並提了沖繩當例子,雖然不同地方,但面臨的困境卻相同,甚至更甚。

作者在一開頭用了醞釀的過程來帶出他要訴說的事,用劉宏文老師為例,揭開馬祖的戰地經驗。

老實說,在尚未閱讀這篇文章時,我對馬祖並無太多印象,只知著名的是戰地風情,卻不曾有過多的認識,而近幾年隨著兩岸關係逐漸緊繃,常聽大人提起「若中共打過來,金馬勢必留不住」我曾想那島上的居民怎麼辦,卻又聽其他鄉民說,其實他們並不會自稱台灣人,原以為是笑話,看完後居然能理解他們為何這樣。「台灣」對他們來說,真的是自己人嗎、會保護她們嗎?同島一命中的「島」包括他們嗎?台灣是他們的國家嗎?

在看完第一小節「國家來了」之後,我覺得很痛,馬祖人因講閩東話,被稱「自己人」的人當準通敵者防範,又被中國當間諜,抓起來審問、監禁,原本潔白的土地因為國家來了,以國為由,用島民的血去捍衛所謂的「國」。

看完馬祖和沖繩,兩個相似的遭遇後,明白了他們的創傷,還有他們與所謂的「祖國」之間的隔閡。他們未曾被真正當成自己人,歷史留下的傷痕仍在,他們被迫打了一場不屬於他們的戰爭,打碎了他們原有的生活,並且難以復元。這難道不是一場巨大的無妄之災嗎?

看完這篇,我覺得很愧疚,我可以理所當然的是台灣人,只因我生在本土,而這為了台灣流血受傷的島嶼,卻始終無法成為真正的台灣人,始終保持著一個禮貌的--一座離島的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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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政一A/陳柏維

在期中考的所有文本中,我最喜歡的是「祖國不曾問我們是否願意:沖繩與馬祖,不理所當然的國民」,我必須說,這篇文章帶給我最大的感受是震撼,這篇文章內容是從沖繩和馬祖兩座情況相近的小島為出發點,述說他們的無奈,從戰爭的前線,幾近被逼迫的為「國」貢獻,到後來又成為可割可棄的棄子,甚至沒人和他們說過一聲謝謝。

也許這一切看似理所當然,但,這只是對我們這些本島的「理所當然的國民」來說,正如文章標題,馬祖人甚至是「不理所當然的國民」,我們理所當然地把他們當做前線,但從來沒問過他們,我們要求他們忠國,但甚至不曾問過他們是否認同這個國家,我們就這樣憑著所謂國家的大義,要求他們賣命,豈不可笑?

其實在我看來,這篇文章是有恨的,他的恨是對於那個逼他賣命的祖國,是那座島上將一切當作正常的人們,是的,也就是我,是我們,是我們一直以來當作無事發生的看他們受苦,是我們在他們歷經波折後還懷疑他們的忠誠,我們就是加害者,我們一直以來都在讓他們為了不屬於他們的戰爭受苦。

以上這些其實就是我喜歡這則文章的原因,他把我們所做錯的事,化為文字,用力的刻在我的心上,即使閱讀時我感到難過和羞恥等負面情緒,但我還是喜歡這則文章,我甚至感謝他,讓身為本島人的我,有機會去面對這些,而在以後我也會永遠記得文章中的六個字「不同島,不同命」。

如果要從所有文章中選擇一篇加入高中課本,我可能還是會選擇「祖國不曾問我們是否願意:沖繩與馬祖,不理所當然的國民」,我選擇這篇文章的理由事,我從以前到現在的學習歷程中,有關外島的文學作品,幾乎都是有關傳統文化、特色文化、風景旅遊等文學作品,不是說這些文學不好,只是我覺得,在高中這個思想最活躍開放,最有反思能力、尚未定型的時候,可以閱讀這種與我們日常資訊不同,甚至帶著批判的文學作品,這可以讓高中生們去看看不同的視角,去學會面對錯誤,我認為這篇文章能帶來的好處是不可限量的。

而我希望高中生能從中獲得的感受是不限的,或背痛或同情,或羞恥或憤怒,只要讓他們心中能有所波瀾,能對馬祖或沖繩的遭遇能有所共情,那就是好的,我不要求能夠具體學到什麼,只要他們能有所感受,我認為這篇文章能被閱讀,就有它的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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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治一A/王祉心

我最喜歡,且最令我印象深刻的文章,是「祖國不曾問我們是否願意:沖繩與馬祖,不理所當然的國民」,這篇文章站在一個我從來沒有思考過的立場來書寫,身為本島人,也因為這篇文章開始反思,那些我理所當然認為的,曾經我也是理所當然的覺得:馬祖?不就是一個台灣的縣市,不過就是距離本島有些遠罷了?

但文章中的一句話:對於島嶼而言,國家是什麼?我才開始反思,對耶,他們似乎從來沒有表達過對於國家的認同,我們卻毫無邊界感的認為他們就是我們的一部份,距離比較遠的土地,但對於那些馬祖人來說,國家是什麼?我們又憑什麼以「國家」之名,惡劣的將他們單純的視為我們領土的一部份延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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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化/陳育甄

一、祖國不曾問我們是否願意:沖繩與馬祖,不理所當然的國民。

因為相比其他文章純寫思鄉與島上文化快消失的無奈和惋惜,這篇文有提到馬祖沖繩以前作為國家「共同體」裡的異己的歷史。日本在美軍侵略的戰爭背景下,正常人會覺得都在同一個國家應該會保護沖繩才對,但結果日本人反而是更懷疑他們是間諜,就因為他們講不同語言而殺害他們。文中還提到很多歷史的殘酷,像是嬰兒的哭聲會引來敵軍的注意,能解決的方式不是親手殺了就是交給政府殺掉。這一部分戰爭背景下的殘酷是讓我印象最深最覺得衝擊的一段,為了打贏一場仗可以犧牲掉很多人性,把自己帶入沖繩人民的處境想想就覺得很絕望,或許離島在國家裡,就只是戰爭下不值一提的犧牲品,裡面的一句話也讓我有感觸:有些人生來就可以理所當然的當日本人、臺灣人,因為我們生在本島。然而有些人拼死拼活的效忠,卻仍然不被重視,又或是像我們這一代一樣,不關心、無所謂,或許是因為文中說出了歷史的殘酷,讓我能具體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更能同理馬祖沖繩的經歷與得來不易。雖然〈救濟物資與信仰〉也提到歷史,但可能因為我有去過沖繩的緣故,對沖繩的反應比較大一些。

 二、祖國不曾問我們是否願意:沖繩與馬祖,不理所當然的國民。

因為文本內把戰爭的細節描寫了出來,泯滅的人性、殘酷、誓死的忠誠,就只是希望國家把他們當作一部分,而不是因為國家不能輸,會影響到政府的垃佔與性命,所以才幫離島,然後打贏了又不理島民。以前的歷史讓讀者能更清楚了解這些離島被劃為國家的一部分有多麼不易,那背後的故事是先民用生命換來的。希望高中生能從中學習換位思考,看完他們的故事,能否共情,把自己代入離島人民的立場感受如果如今歷史再度上演,如果本島的我們經歷了馬祖沖繩的事,我們是否承受得了,再回到文中的「可割可棄」,是否又會有不同的答案,就算答案和原來一樣,是否多了些掙扎和愧疚。比起單純的介紹離島的特色和文化,我認為把以前的黑暗面講給大家聽,激發出大家的同情心和道德底線的認知,讓大家更能觸動,我覺得比較有用。




我:跟他們說來台北可以住在劉老師家。😌😌(開玩笑的)(可以喝下午茶)(?)

2025年11月1日 星期六

《人生的三稜鏡》:日治台灣女性知識分子,敢寫初夜的辣個女人楊千鶴




這本應該再版啊……什麼女中丈夫。

她甚至把自己跟丈夫的初夜都交代了啊。答案是痛。簡直想像康熙阻止廖輝英老師透露床笫故事般掩住千鶴姐的嘴:先沒關係!

楊千鶴在入職臺灣日日新報時,是第一批台灣女記者,而且她做出的要求是要跟日本女記者拿一樣的薪水。為此她還被另兩個同期入職的日本女記者聯合排擠了一陣。

她直接說:那個愛巴結上司西川滿的S子。

嫁進夫家,受婆婆苛待的往事她也沒忘,照樣罵了個狗血淋頭,說公公續弦要娶身體好、能勞動的長工女兒,但就沒受過教育,哈哈哈。

但也沒罵國民黨來得兇。戰後夫婦帶著孩子被騙去台東,她直接指名道姓說婦女會的頭子是惡婆,誰誰又是國民黨的走狗。她也因眾望所歸,無黨籍選上縣民代表,而成為利益者的眼中釘,害丈夫蹲了政治黑牢。

但她也很氣丈夫很遜,被警察局請去喝茶就沒主見沒骨氣的去了,她要身懷六甲騎鐵馬去接人,警察嘻皮笑臉看著縣議員來,說太座來接您了。她質問警察可以這樣盤問良民嗎?他們說只是閒聊而已。

也把這個弱氣丈夫嫌了整本書。未嫁之初就相當猶豫。真的進入夫家後從早到晚有忙不完的家務勞動,和在家當么妹千金能泡檜木桶高歌浸浴的生活宛如雲泥。婆婆對她尖酸刻薄時,沒擔當的老公竟然不由分說,選擇上前打了妻子一巴掌。

這種不敢鬥媽媽就把氣往老婆身上出的爛媽寶也太盛產了吧,中國劇《小巷人家》也有這種,只懂在家人面前扮好兒子,但苦都讓媳婦和兒女吃的,可說是龍的傳人。

她後記卻又柔情煥發。本來想要「傾筐倒篋地暴露出他的懦弱、缺點,以洩迄今對他的不滿」,但嗣後又想這樣安分守己的丈夫,其實「在這汲汲營營的現世裡,是個不為權勢或金錢所動的男子」

「而我,雖對這男人感到不滿,卻深深地愛著他。」

娘娘快人快語,我實在是太欣賞她了!

讓楊千鶴寫自己太立體了。交給後世的致敬者馬上就如向美麗星球派發一張二向箔,整個山川壯麗扁成車輛來來回回轆轆輾壓的鼠紙蟑紙一般鄙薄,倒是大可不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