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溫文儒雅的馬祖作家劉宏文筆下,看到非常先進的思想。
他寫島嶼位在海洋邊界的白色恐怖,漁民越界就被懷疑「通匪」而受嚴刑峻罰。
他挑戰的是馬祖島民仰慕國民黨統治的「軍事現代性」。
同時,劉宏文訪問馬祖耆老,捕捉「國家到來前的馬祖」生活實態,找回馬祖的主體性,也不像台灣本島各地的文學,有天生「親近台灣中心」的傾向。
黃錦樹說方言會在文學裡抽搐,那異質的地方恐怕也會在同質的國家裡抽搐。
1981年,《新沖繩文學》雜誌刊出川滿信一的「琉球共和社會憲法私案」,身為知識人,他清楚知道憲法和國家乃一體兩面,「非國家」而是「共和社會」的憲法恐怕暫時只能想像。
但這樣抵抗現實政治引力的奇思妙想,也只能出自文學家的筆下。
馬祖很「安分守己」,它很小、歷史很短暫,它不打算推翻國家,不主張獨立,只是對海峽對岸的台灣國家若即若離,維持一個「離島」的距離。
比起沖繩建構的「反國家論」,馬祖火力不強,或許只能說對國家「婉言批評」,然後state distancing。
但是兩座島嶼都曾受過戰爭、基地、國家暴力之苦,因而形成對國家的反思,這是各自的「宗主國」——日本內地或台灣本島所缺乏的。
這份反思,是島嶼用自身的疼痛加以包裹,奉獻給世界的思想珍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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