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12月16日 星期六

提得起放得下


在我腰部腹部的是二年級,到我胸部頸部的是六年級。

坐下來,剛好在我襠部。每當他們恍神,盯著前方,我就要彎腰檢查下半身是怎麼了,突然換得他們莫大的好奇。

不出一兩年就會個個比我高了。希望那時他們能有點長進,我們可以談論比現在更寬廣,有趣的話題。

個性使然,實在不能長期駐守一地,看青春鳥一批批飛走。為了不讓你們專美於前,老師要先當候鳥,一年還巢。

不過他們早就習慣了,代理老師來來去去,比海浪洶湧,比潮汐準時。

忘記哪個朋友有點震驚:那他們回學校,都不會看到認識的老師了!

一地之所以有牽絆、成為鄉愁,的確多少建立在有人能穿越時間,準確無誤地,喊出你的名字。

不過說起緣分,多少是宿命論:會留著的,就會留著。這一年最大的挑戰應是,疲憊應對人際如我,要間不容髮,和一群頑童脣齒相依。

不能挑人,不能厭煩了轉頭冷漠設下防線。要很積極很武勇,去轉變我和他她他......和他們全體,的關係。

一開始還妄想推動他們在人生撞球桌上滾動的軌跡,很快發現教育的極限,只求問心無愧,不要在我手上變成爛渣。

但還是很貪婪,想在十年以後他們身上,找到一處自己曾經施力的凹痕。有某個瞬刻會想:啊,小學最後一年,那如今已不見的老師講過這個。

至於我嘛,能從帶班時天天詛咒他們死好,到恢復相遇之前,田沒溝水沒流的狀態,一年相濡以沫,最終仍要相忘於江湖:你的人生,關我屁事。

--我指的是提得起放得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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