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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繞行在操場的邊緣,跑道的來途與去徑寥無一人,跑道內是成片模糊的喧囂,汗水、身影、步伐和緩緩拍擊或猛然拋擲的球路編織而成。我和他們彷彿隔了一道牆,儘管他們跳躍騰飛的土地也曾是我的疆域,他們此起彼落的叫喊也曾是我的聲音,儘管我距他們也不過三、四個年歲(……足以讓炮火刨去數百萬計的生命?足以讓一個國家昇華或淪喪?),儘管同樣的天空也曾讓我歡欣也曾讓我憂鬱,儘管青春都還在我們光滑的臉頰與柔軟的四肢逗留不去。
白色的矩狀瓷磚像閱兵一樣方方正正的排列規矩,在巨幅的牆面不斷延展。廊邊的水珠恆常滴滴漏漏,磚上已有鏽色的水紋,柏油地面也微微凹陷。自然科辦公室內闃黑空無,靠著走道的窗扇透出幽幽熒熒,成群的細小的魚兒在孤蕩的水缸裡靜靜泅泳著。
來回在體育館中踱了兩趟,找不到那間應該存在的教室。我好想在空曠如一畦平蕪的黑板上留毫無意義的言,只是想證明我曾經來過、曾經到過、曾經駐足曾經顧盼曾經眷戀區區;我想坐回那些刻痕風化卻依舊鮮豔生動的桌椅,深沉的凝視前方,彷彿再專注一點,我離開(離開我)的那些就會倒帶停格一樣再次栩栩重現。
我在體育班學弟熱切的口中得到指引,我用平淡的疑問掩飾了我的殷切和急切,如陌生人相逢街角的道路諮詢。那是大樓的末端,地圖的邊陲,陰晦的天色裡像銜接著巨大的荒涼。我走近,嘗試性拉拉緊掩的鐵門。我緩步走向新置的課表,除了導師上頭沒有熟悉的姓名。我轉身,像無所謂的離開。
操場抬眼天空的一隅拔起一棟高廈,尚未竣工還罩著藍紗圍著鷹架。菩提樹嫩青的菱狀葉片在風裡掀飛,婆娑一樹傷心碧。
我步出校門,冷冽的雨無聲的飄著。
2008年6月3日 星期二
重回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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